实验班

（本故事纯属虚构）

清晨的阳光是如此的刺眼，光线透过玻璃窗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忍不住合上双眼。数学老师在念叨着莫名其妙的公式和数字，如同催眠曲一样。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 ...

“不能睡！”忽地一晃，我顿时清醒了过来，摇头望去，班上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同学们都呆滞地望着黑板，眼神游离而非人。

呵，看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认真听讲嘛。身后的小琼轻敲了我一下，“快看，校长来了。”

我急忙正襟危坐。

这位头发不多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前台，数学老师只得停下讲课。他轻拍了一下桌面：“等下就有一批最新型的脑子送来，是实验班专用版，你们是第一个换脑子的班，大家做好准备了。”

什么？换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件事？四周望去，可大家却似乎习以为常。

校长说完便拜拜手离开了，他还要去另一个实验班说明这件事。数学老师也不打算继续讲了，毕竟大家都没什么精神。她便叫各位先自习，自己走回办公室了。

课室马上陷入了混乱之中，但大多同学都对此表现兴奋，他们老早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多大用处了，换上最新的型号或许能马上看懂那些恶心的难题。还有人打趣道自己已经最新型号了，实验版本或许还不够稳定。只有包括我的少数人感到恐慌和不安。

我回头望了一下后面恬静的小琼，她仍在不急不慢地做着习题。

“喂，等下就要换脑了诶，你怎么能做得下去？”我焦急不安地问道。

“我对这个脑子倒是没多少感情，入学时我就换过一次啦，不过内存不够大，这点很不喜欢... ...”她弯起嘴唇，细细说道。

但我此刻只感到头皮发麻，“可... ...你的脑袋上可是寄存着自己的灵魂呀！”

“灵魂？”她困惑了一下，随后捂着嘴笑道：“这好像不符合唯物主义哟，你不会从来没有换过脑子吧？”

我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回想过往，出生早年间的事情大多不记得了，可即便是上学以来，我似乎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那些各色的智商检测，那些苛刻的入学条件，那些诱惑的模特广告，都在彰显着换脑行业的存在。而我或许由于家庭的闭塞和父母的保守，对此从未耳闻。

“叮叮叮！”

趁着下课时间，我立马冲出门外，跑到另一栋楼的卫生间里躲了起来。在这里可以看得到校门，一旦看到门卫不在，我就准备落荒而逃。

我的后背和头发都满是冷汗，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换脑子，但想到那些超凡脱俗的智力比赛和形态各异的科学家，我顿时理解了一个好脑子所代表的东西。那是高考的决胜武器！在换脑成熟的当下，有钱有权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这类选拔性考试。而学校为了升学率，必定会努力推行自己的修改版本。

有两辆红色的大货车开进校园了，上面绘制了一个大大的脑子图案。以往我还以为这是核桃货车，毕竟看起来挺好吃的，但现在我敢肯定这就是校长说的那批最新型脑子。

“哒哒哒...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进来了。我连忙关上卫生间隔间的门。我顺着门缝望去，那是一双张扬的红色运动鞋。

“小永？”

“啊！”他失控地大叫了一声，幸亏卫生间里没有其它人。

“我是秋平。咦，你也怕换脑？”

他听到是我便平复了心情，可声音还是发抖的。

“天哪，太可怕了... ...”他喘气道，“这已经不是不知情这么简单了，它们从来就没有说过‘实验班’的意思，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可能是众所周知？”

“众所周知个屁呀！”小永激动了起来，声线嘶哑起来，“我爸妈告诉我，这都是它们的阴谋，让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它们的一员。如果你被换了脑子，你以后的人生将会从此被摆布。不，你已经不是人了... ...”

听着他可怕的控诉，我越来越对现在的处境感到不安。换脑似乎是一种解决异己的办法，他们不会纵容不接受换脑的学生出现的。如果脑子只是一种单纯的工具，那么换脑自然就不是一项谋杀。社会对此也不会有所异议，顶多只会抱怨校方不提前告知家长。我的父母如果知道，他们肯定也不会允许这种残害灵魂的行为出现的。

“咚咚！咚！”

似乎有保安冲进了卫生间，墙壁上的瓷砖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水龙头哭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毫无疑问，小永说得太大声了，惊扰了路过的搜寻者。

“快出来！为什么要逃跑？！”这个人大声的吼道，沉重地拍打着门板。

这沉默的数秒内，我犹豫着是否打开门。我分明地感受到了心跳在不断加快，呼吸急促而不规律，自己的灵魂似乎在颤抖。在我做不出决定的时候，旁边的隔间突然打开了门。

“切，一群没脑子的机器”，小永走了出去，笑道：“怪不得秋平要跑回宿舍。”

“什么？你说他跑回宿舍了？”

“哈哈，哪有，我瞎说的。”他癫狂地笑道，手舞足蹈地往外走去，如同一位殉道者。

等到他们走开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向校门眺望。那些保安似乎都跑去了宿舍的方向。我闭上了眼睛，哀悼着那个散发着人性光辉的小永。

怀着坚定的决心，我立马往校门狂奔。此刻我感到我的灵魂燃烧了起来，向着那渺茫的生存希望迈去。不管突然响起的制止声和警告声，也不管身后那群追赶我的保安，我发狂地冲出校园，朝着喧闹的街巷跑出。

很快，耳边尽是叽叽喳喳的人潮声，我成功逃跑了！

我筋疲力尽地赶回到家里，客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温馨的灯光洒在我的身上。妈妈见过我满身的汗水，关切地问起怎么了。

“学校要做换脑手术，幸亏我逃回来了。”我一把拥抱住妈妈，她一点都不嫌弃我的浑身大汗。

“你没事就太好了... ...学校那边的事就交给爸妈去说吧。”她温柔地说道

在最爱我的母亲的怀抱里，我不禁哭了起来。可她下一句却是可怖的话语：

“还是现在这个版本好，稳定一些。小时候那个实验版太调皮了。”

什么？我也被换过脑子了？妈妈她只是更喜欢这个版本，而不是真的爱我？

“嗡嗡... ...”

我的脑子顿时一团浆糊，各种错乱复杂的信号在我眼前充斥，耳朵里只听到滋滋的迷糊声。这就是系统奔溃吗？我也要更新换代了吗？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小琼认真学习的模样，就像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想到了小永临走前的错乱表现，或许他也早已死去... ...

可下一秒，我晃了晃神，便意识到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脑子不好用，换一个就好了，这和剪头发、换手换脚没有多少区别嘛。至于灵魂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我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继续渡过着这平淡闲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