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坐好,听着音乐和大姐(放松自己的头皮/额头/眼睛/鼻子/嘴巴……)的声音,开始临在。很神奇,放松哪里,哪里就消失了,感觉不到存在了。因为一开始吃的很撑,肚子很胀,随着放松,肚子也感受不到了。
“有什么感受?”
“随着放松,全身都消失了。只有脊柱,紧绷着,又感觉被压变形了”
“你可以放松脊柱吗?”
“不可以,我怕我倒”
“倒下会怎么样吗?”
“倒下不安全”
随着对话,感觉自己手脚到全身逐渐僵硬。脑海里出现一个特别空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石膏雕像,全身紧缩着,咚咚咚,掉下去了,碎了。
“不能倒,倒了就碎了”
“碎了会怎么样?”
“碎了会死”
“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感觉心特别空”
“那你第一次出现这个感觉是什么时候?”
“我产后从月子中心回到家里后的那两三个月吧”
月子里只是隐约在“盼着人来”,每周爸或者妈会来看一次,周末小姐一家来。隐约在期盼着周五的到来。
出月子到家后,就在期盼其他家人的到来。到来,我就感觉我“活过来了”。人一走,世界归于寂静,家里空荡荡的。每次可乐说“我出去了”,我的心立马颤抖。不能听关门的声音,嘭的一声,心立马空了。
到后来,汤圆大了,我开始可以出门了。白天,晚上,要么在家带她睡觉,要么出门去公园,商场,爸妈家,店,小姐家……总之,必须出去,不能呆在家。到后来已经强迫症了。来北京前有天晚上,下大雨,不方便带孩子出去了。完了。我坐立难安,脑海里不停有声音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可乐说她带汤圆,我出门了。出去,在门口不远处愣了十分钟不知道该去哪该做什么。不知何处何从,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只知道要不停走不停走。衣服鞋子湿了,淋雨,回来了。
就在周一到北京家的时候,可乐突发说和建哥一起去项目部,大姐说去洗头。很突然,不到十分钟,人都走完了。颤抖,空。这感觉又来了。
“你想想,以前还有吗?”
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闪现小学的家,家里只有冰冷的墙壁,连桌椅板凳都没有,空荡荡的,还有小时候的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特别空。
紧接着,画面开始切换到一幕幕童年伤痛经历。在一帧一帧的画面里,只有我自己,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都没了身影,好像只有我像雕塑一样,一动不能动。最后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在对着墙打乒乓球。这是我小时候常玩的。
突然间,心莫名难过。九型课上每次听“亲爱的小孩”里面的歌词“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都流泪。恍惚间明白,因为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呆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中午回来做饭吃好再上学,一个人放学回来干家务等爸妈回家,一个人晚饭后洗一大盆全家的衣服。爸妈挣钱早出晚归,奶奶早起卖菜完也不知道去哪,哥哥不喜欢和我一起玩。
以前说起童年经历,都是在以受害者角度控诉。第一次链接到小时候的空,孤独。
音乐响起,我恍惚看到自己在很空的地方不停走着,跑着。
接着,爸妈的背影在不远处出现,但我靠不近。哥哥骑行车走远了(小时候有一次哥哥出门我要缠着一起去,他不愿意,骑自行车走了,我急的跳上去,车子倒了)
“有什么感受吗?”
“我拽着着爸妈的衣角,拽着哥哥的自行车,想让他们带着我,可是他们都走了。我很难过,很痛”
“他们这样对你,你就只有难过,没有别的情绪吗?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对哦,我怎么不生气不反抗呢?记得小时候挨打的时候,爸妈总问我服不服,哪怕回答不服要挨打我仍旧是不服的。心里充满了不甘,愤怒,凭什么。现在,拼命感觉,怎么都没有了呢?心里空空的。
想着想着,有点感觉了。
“你把你的情绪,不满,表达出来。比如,我讨厌你们”
哥哥,我讨厌你!凭什么不带我出去玩!你都疼我,你配当哥哥吗?人家的哥哥,对自己妹妹多好,你呢?爸妈都疼你,没有你,多好!我恨你!
说着说着,激动的晃手。还把淘淘的东西推落在地。
爸爸妈妈,我也讨厌你们!我恨你们!
“我给你拿个枕头,把你的愤怒表达出来。用力,用力”
爸妈,我讨厌你们!你们配当父母吗!去死!去死!你们生病,都是罪有应得!都是报应!我恨你们!
“现在愤怒到哪了?”
“心口”
“继续”
“现在愤怒到哪了”
“头顶”
“继续”
边骂边砸,累死了。躺在地垫上面,不停喘气。
音乐响起,我突然掉进了海里,头朝下,不停往下沉,一直下坠。我扔了两根绳子,想让爸妈哥来救我,可是绳子上去又立马回弹下来了。下面是淤泥地,马上就要沉底了。
窒息。呼吸不过来。特别恐惧。
音乐切换,我就快沉底了,不行,我要自救,于是我拼命往上游,游到了沙滩上。
“现在不要动,感受你此刻的心情”
你们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们只要哥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我是没人爱的。
不停哭。
接着,切换音乐。我似乎置身在庙宇中,佛像静坐着,泛着金光。和尚诵经,我在敲木鱼。敲着敲着,我突然躺在了棺材里。紧接着,和尚不见了,我披上了金红色袈裟,接着敲木鱼。
心里特别忏悔。
我把身边人都推远了。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可我不停在怪别人。
过了很久,突然一堆人围过来了,人群里有二姐,在笑着。
非常温暖。
感觉自己踏踏实实躺地上。
“睁开眼。坐起来。与花临在。有什么感觉?”
以前很想成为向日葵,耀眼夺目。今天第一次仔细看雏菊,虽然好几朵都花瓣残破,但是它依旧是那么美。虽然小,但是很绽放。我觉得我其实是雏菊。
个案结束后,再看其他人和物都清明了。
……
大姐和我复盘细节,夸我这次体验的非常深入。空是比害怕难过更深的感觉,是隔离,是绝望。愤怒还不够有力量。最后不要游就好了,游就是头脑的对抗。不要对抗,需要去体验自己内心的恐惧。
个案前我是非常忐忑的。我没有感受。怕体验不好。白费大姐心意。
能得到大姐这么高的评价,我很高兴!
……
新奇的“空”
新奇的“个案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