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完红薯,晒干红薯片,趁天不太冷,没上冻,该去拉草了。
近处不行。山中牛多,麦秸、秫杆根本不够牛吃,得去远处的平原地。那几年,我们多去孟县。孟县在黄河北,麦草很多,又不是太远。
母亲烙了够十天吃的包皮馍,装了一大罐咸菜,把棉袄和棉裤装入蛇皮袋,扎紧,放到牛车车厢里,爹和我出发了。
十几辆车,二、三十人,每车两头牛,迤逦而行。初冬凉风不沾身,走着还出了汗。庄稼汉解开扣子,敞开胸怀,鞭声脆响,如战士出征。
黄昏时到东花坛,第一站。卸了牛,拿出木槽,拿下麻包,倒出草料,先喂牛。一字拉开,牛吃草的声音很大,少年便觉壮观在心间。星月清明,原野麦绿,依稀的树影下,我摸摸这头牛的耳朵,拉拉那头牛的尾巴,它们有的摇头示意我不要耽误人家吃草,有的调调屁股表示不愿配合。人牛不生,宛如老友,在家日日厮混,出来相依同行。不知道牛们感觉怎样,我忽然觉得我和它们心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