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久未联系的哥哥突然找我借两万块钱。我和马大花商量此事。
我:“我哥打电话来借两万块钱。我准备答应他。你意见如何?”
马大花有些不高兴:“怎么个个都来找你借钱?你不是把你弟弟妹妹亲戚朋友都拒绝了么?怎么偏偏答应借给你哥?”
看着嘴巴撅起一尺长的马大花,我叹一口气,把她搂过来偎依在我怀里。
“因为我……我给你讲个故事……”
那是小学四年级或五年级的一个热炸的天。学校组织开运动会。
父亲交给我一个任务:路过邮局时买张邮票,贴在他给我的信封上,寄出去。信封里装着哥哥的转学证明。
父亲给了我两毛钱作邮资。
我揣着两毛钱和哥哥的转学证明蹦蹦跳跳出发去参加运动会了。
太阳高悬头顶,发出强烈的光,入眼所及,一片白茫茫。
路上遇到其他小伙伴,大伙儿一路嬉笑打闹就到了学校,把寄信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天真是热,人最多的地方不是终点线,而是冰棒摊前。
那个黄头发的小伙子笑得合不拢嘴,我看着一个一个雪白的冰棒从他那个白色箱子里拿出来,唾沫悄悄地流到了前襟。
“好想吃一根啊……转学应该不需要转学证明的吧……当初我从老家转过来不就没有要什么转学手续么?”
“如果不要转学手续,哥哥也不会专门从老家写信来让把转学证明寄回去吧?”
我一边看着冰棍咽口水,一边在心里天人交战……
我咬咬牙,把信撕成粉碎丢在垃圾桶,掏出买邮票的两毛钱奋力挤到黄毛跟前:
“给老子……哦,给我来两根!”
我找了看台上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舔一口左手的冰棍,再舔一口右手的冰棍,闭目享受冰凉香甜的冰块在口腔中慢慢融化成一股清流,再顺着食道流入胃中。
“真好吃啊……”
回到家,父亲问我信寄出去没有,“寄出去了!”我像军人一样回答得干脆响亮。
等我读初中时回到老家,我才知道因为没有转学证明,哥哥的读书生涯被我那两根冰棍彻底毁了。
我一直没勇气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件事会像生命中其他千千万万的事情一样逐渐从我的记忆中淡忘。
然而,每次想起哥哥,那封被我撕碎的信和那两根冰棍就会在我眼前晃动。
所以,我能拒绝任何人,又怎能拒绝哥哥的这一点小小的请求呢?
马大花抬起头来说:“那赶紧把钱打给你哥吧。”
“喂,哥,我把钱打到你卡上了,你查收下。”
“谢谢弟弟,我攒够了就还你。”哥哥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其实他只比我自己大三岁而已。
“你先还别人的,我那点钱你任何时候时候给我都行……不还都行。”我为自己还像中学生的声音感到羞耻,说的很小声,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