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央的,那团“火”

18岁
舞台中央的那团“火”,越烧越旺,色彩斑斓。

他坐在酒吧吧台前的位置,眼前吧台上放着一盒细烟,一瓶香水,一顶白帽子。

人都说细烟是女人吸的烟,人都说白帽子是专门用来耍酷的时候戴的帽子,人都说香水是纵欲的催化剂。

“放心,只要你出手,没有得不到的。”这是之前在北京“天上人间”时一个哥们调侃他时说的话,但他也只是妖孽地笑笑,没说什么,只因他当时在专心的研究怎么玩好怀里的另一团火。

但他现在暂时不想碰舞台中央的那团火,相对比得到,他也许更享受因得不到而只能远远地在旁边看着的那份“自虐”。

一面镜子,一面天堂。

他已经得到的太多,他想有意识地让自己学会珍惜,学会渴望。对于他而言,得到不是目的,放弃只是手段,体验才是根本。

吧台里的一个女服务员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穿着旗袍,招待客人,这是这家酒吧的特色:女服务员在上班时都必须穿着旗袍。

他又重新戴上了白帽子,冲吧台里那个刚才一直在他眼前晃的女服务员要一个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他嘴里叼着那根烟,看着已经找到了打火机并且有意把打火机递给他的女服务员,他并没有打算接过打火机,而是身体前倾,双臂交叉,以一种毫不客气但又非常轻柔的语气:“嗨,美女,能帮我点一下烟吗?”

站在吧台里的女服务员有点反感,虽然不太情愿去点烟,但也不能得罪客人,她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带着挑衅的口吻:“你确定?”

“非常确实,美女,能不能帮我点一下烟?我会非常感谢你的。”他又一次要求,仍然不打算接过打火机,并且一边说话一边做着鬼脸。

在几次坚持的要求和十分夸张的鬼脸动作下,女服务员终于被他逗笑了,身体前倾上前点了他嘴里叼着的香烟。

那一瞬,女服务员离他非常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耳朵上戴着的个性十足的耳骨钉,闻到她身上异于吧台里其他女服务员的香水味。

嗯,果然,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是非常漂亮的,看来傅博之前对酒吧里女服务员都必须穿着旗袍上班的这个要求非常好,但她应该不止是个服务员吧,他心想。

“非常感谢,我很荣幸,待会见,美女。”他贴近女服务员的耳边说,女服务员刚点完烟,他深吸了一下,左手从兜里掏出200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服务员,将那200元和吧台上放着的香水一起放在女服务员的手里,而后,一边向酒吧舞台中央走,一边吐着烟圈。

女服务员的那句“等一下……”,也终究被淹没在酒吧的DJ音乐里。

他向舞台中央走去,一边吸烟一边咳嗽,一下深吸,一下浅吸,在酒吧五彩斑斓的灯光的掩饰下,没人能看到他煞白的脸色,更没人能注意到他后背有的有枪伤的地方因为长时间不处理而已经把衣服浸透了的血迹。

“Fuck ,又流了。”他自言自语。

这一次,他坐在离舞台中央最近的位置,将帽沿压低,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继续欣赏舞台中央的那团火。

眼前一圈一圈的烟圈,不断扩散,消失,烟圈里是舞台中央的那团火,不断由大变小,由整体到局部,那是他想了多久的“火”呢?

酒吧里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伴随着后背不断流血已经痛麻了的伤口,如果说他习惯了得到,那他也必然习惯了痛,习惯了每次都痛的死去活来,但也只有这痛,才能让他证明自己还活着,自己还存在着。

他能够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他立即把手机关机,什么都不管,尽管刚才一看手机时,里面有20多个未接电话,30多条未读信息,看到这些未处理信息,心中早已明了,一切又要开始了,他又一次自言自语:“Fuck !”

视线又回到了舞台中央的那团火,他太想像以往一样,靠近,得到,离开。但他这次想沉寂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身边的男男女女一直在上演一场又一场动态春宫图,他看腻了这些早已被自己玩过的把戏,不自觉嘴角讽刺上扬。

他又一次压低帽沿,将手里的烟头扔掉,这时他的眼里就只能看见舞台中央的那团火了,他要专心一点,至少在“他们”来之前。

如果可以,他想立即把眼前的“这团火”搂到怀里,让它从头到尾一直燃烧,比现在更旺,更热烈,他会不断加柴加柴,不分昼夜。

他开始嫉妒起身边的看客,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看来“这团火”丝毫没闲着,丝毫不寂寞,丝毫不失以往光彩,“不过那也没用,这团火必须是我的”,他心中自语。

他又咳嗽起来,并且越来越严重,后背的伤口也随着身体的抖动在不断裂开,在慢慢流血,慢慢一点一点浸透衬衣,脸色也更加苍白,他再不去处理,等到自己痛的不能动时,就一定会被人发现了。

自从枪伤之后,医生是建议他动都不要动的,就一直躺在床上静养就好,但那显然不是他性格,他心里自有打算,终于回国了,他根本忍不住要去酒吧。

在一个哥们的帮助下,他给自己又做了一次足以在外面支撑几天的包扎,意料之中,他逃出了医院,来到了酒吧。

他不想离开,他想就算离开也至少在“他们”来强迫之前,但现在他必须要走了,因为察觉到自己已经痛的快不能动了,他好累好累,终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舞台中央的那团火在他的眸子里也逐渐消失。

他做梦了,梦里是自己18岁和她彻底道别要去国外的场景,她一直在哭,他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

“你回来啦,又是一身伤,fuck !”舞台中央的“那团火”终于朝他走过来。

他听到耳边如此熟悉的声音,但他已经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恍惚间,他发觉自己慢慢飘起来了,仿佛又回到了15岁时。

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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