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最近因为一件事,吃不下睡不着,头顶上都多长了几根白发。
平日出门擦的锃亮的皮鞋,这几日都灰蒙蒙的,为那事情,老王的媳妇没少埋怨他。
原来,老王有个同学,要来这里开公司,这谁听了都是好事。
同学二十多年没有见,冷不丁突然过来,让两口子一下紧张了起来。
前天,同学从南方过来,请老王两口子吃饭,他两过去的时候,正中间还坐着一个老板,说话口音一听就是南方人。
刚落座,那个老板就提议,用大家发(hua)财的小手,为这次见面干杯。
之后,同学依次介绍了一下,那个老板才是这次投资开公司的人,同学刚好记得老王在这边,就顺势请了过来。
酒过三巡,话匣子也打开了。老板握着老王的手,一边说一边拍手,“老哥,还得感谢你啊。”
这话一说,老王和媳妇都摸不着头脑,啥事没干怎么就感谢上了。
同学见状,立马凑过来对老王说:“老同学,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老板这次可想着你,让我千万和你联系好。”
老王更懵了,同学又说,这次我们过来开公司,除了要拉动当地的经济,还要找你当公司法人。
“法人?这不是就有责任了吗?”老王看着同学,心里跳了一下。
“别担心,我们老板在南方公司不是已经是法人了,到这边再开办公司没有优惠政策。”同学接着补充道,“你名下没有公司,不仅有优惠政策,还是本地人,做生意更放的开。”
见老王还有点疑惑,那老板给同学使了个眼色,说话间,报纸包着的一沓就上桌了,看老王的眼神里透着一万个字“你懂得”!
老王媳妇刚开始还没动静,这会看桌上垒的一沓钱,着手有点心动。
老王是个讲究人,可讲究也要开条件,说白了就是穷讲究,出门非要把自己收拾的油光瓦亮,生怕让别人看低了。
外人不知,这枕边人不可能不清楚,都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同学看他们犹豫,顺势又给老王媳妇说:“嫂子,这法人可是有分红的,我们老板在南方的投资,随便网上查查都能看到。”
还要说什么,坐在正中,一言不发的老板突然说:“吃菜吃菜,你这老同学也不抓紧招呼一下。”
就这样,四个人又开始热络了起来,从当年的大学生活,到工作后的变化,遇到的不如意,一直聊到人到中年,说着说着几个大男人还哽咽了。
等到散场的时候,两个老同学差点抱住不撒手,还端着酒杯唱《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最后怎么回去的,老王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早上睡醒,头疼炸裂,媳妇的脸怎么也黑了。
老王媳妇埋怨他,这天大的好事,你都抓不住,活该你同学混的比你好。
老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想给媳妇说说法人,但不知怎么说下去,只好挠挠头,“哎呀,你不懂……”
说完,穿戴好,挎着公文包就出门上班了。
第二天,同学又约着吃饭,老王推说单位加班过不去,下次他约着聚聚。
回到家,老王饭都没吃,就瘫在沙发上,那一沓钱的样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只要他同意,这钱就是他的了。
媳妇想换的冰箱,孩子的补课费,丈人还要换副假牙,这不是都有着落了。
想着想着,老王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老王签了字,当了法人。
每次公司有了效益,都给他分红,梦里老王拿着分红,媳妇孩子围着他,心里暖洋洋的。
可没过几个月,镜头一转,媳妇坐在床上擦着眼泪,孩子在旁边抱着妈妈哭,边哭边说“妈妈,我怕。”
媳妇恨不过,走过去把老王使劲拍了拍,“老王,你是一家之主,你得想想办法,债主都逼到门上了。”
正说着,门外响起“哐哐哐”的砸门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告儿你们,今天没个说法,你们都甭想好过。”
老王此时衣服邋遢,屋里烟雾缭绕,平素不抽烟的,这会一根接一根。
他联系不上同学,老板那头,“您拨打的电话为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老王握着手机,颓唐的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结果,突然一阵疼痛,老王睁开眼,看媳妇盯着他:“老王,你干嘛呢,张牙舞爪的,什么完了完了?”
老王看着媳妇,拍了拍自己的脸,缓缓地说道:“媳妇我梦到自己成了法人,梦到拿了几个月分红,你开心的不得了,可几个月后那老板就跑路了,留了一屁股帐。”
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债主到咱家来,把能搬的都搬走了,就这样债主还是天天过来砸门。”
媳妇怔怔地看着他,两口子抱在一起,一句话都没说,可好像什么都说了。
过了几天,老王的同学像一夜蒸发似的,突然联系不到了,老板也不见了。
老王本来还心里不好意思,怕驳了老同学面子,还想着怎么打电话说呢。
这倒好,啥事都没了,好像这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家里日子恢复了平静,老王时不时骑着自行车出去遛弯,还哼着小曲。
有时候,午夜梦回,老王还是会想起有人叫他“王老板”的景象,围着一群人,有点头哈腰的,有端茶倒水的,好不自在。
等到睡醒,老王还是感叹一句:“生活啊,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