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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五百次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你一次回眸，今世来相会，一盏灯亮了一夜，苦涩咖啡一杯一杯，亲爱的你，可否记得那些午夜的相会......”
李墨一遍一遍听着音乐走廊的《今生来相会》，一箱啤酒已经喝了一大半。“呕，哇——”啤酒受不了胃里的温度，使劲地逃了出来，地板立刻变成了水墨画。
李墨和金凤相识，说偶然也不算偶然。那年春节表弟来拜年，兄弟俩闲聊，李墨说，今年过年听的最多的问话就是：“女朋友找好了吗？”表弟说，哥，你早该找了，今年都三十了。李墨说，我也想找，可我那个企业，女孩子虽然不少，就是没有入眼的。
“哎，我们单位去年招考了一个文秘岗位的，叫金凤，学中文，和你同年生，要不我给你们牵牵线？”表弟想起了单位新招的女孩子。
“真的呀？学中文的应该不错，我喜欢内敛沉稳的。”
那女孩子挺文静，一米六以上，不胖不瘦，学中文的气质好，那个怎么说来着，叫“有文化气自华。”
李墨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么好条件，你怎么不追？
我肚子墨水少，没底气。再说，她比我大5岁，我妈肯定不会同意。
那你帮搭搭桥，成了少不了你好处。
李墨表弟叫刘成，是李墨小姨的儿子。
正月初六，久违的太阳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了笑脸。年里到年外连阴雨，人心都长了霉，今天太阳出来了，小鸟也在枝头喳喳叫，李墨只觉神清气爽，早早地起了床。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不睡懒觉了？”正在洗漱的母亲，听到李墨开门出来，转头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牙膏泡沫在她张嘴说话的瞬间流到了衣服上，她赶紧拿洗脸巾擦了擦。
李墨看到母亲吃惊的眼神里有诸多不满，也是哈，七天假有五天他都是下午起床的。
“妈，我去跑跑步，早饭在外面吃。明天我就去上班，不会惹你生气了。”
李墨跑完步吃罢早饭回来，已经9点多了，他正准备去收拾行李，刘成来电话，说他晚上请单位同事吃饭，金凤也来，问李墨来不来？
李墨说，我和你同事又没有熟悉的，去吃饭有些尴尬。这样吧，吃了饭，我请唱歌，你一定把金凤请来。
李墨放下电话，内心竟有些许兴奋，仿佛就要见到了心上人似的，立即联系了歌厅包间，然后把位置发给了表弟。
刘成晚上留了个心眼，牺牲老爸陪同事喝酒，不然自己喝多了，怎么完成表哥的任务？再说了，喝得醉醺醺的，金凤绝不会和他们一起去歌厅。
晚8点多，刘成带单位几个年轻人去了歌厅。早已等候的李墨将他们迎到了888包间。刘成分别做了介绍，并且着重将李墨的出生年月、身高体重、个人爱好、工作单位及家庭情况都介绍了。
单位小陈开玩笑说，怎么听着跟征婚似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李墨发现，金凤笑时腮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非常迷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他梦中经常梦见的女孩。
歌厅里闪烁迷离的灯光，看不清真表情，几个喝了酒的年轻人迅速成了麦霸，你一曲我一曲，一曲接一曲。
李墨问金凤喜欢唱什么歌，帮她点一首？金凤说自己五音不全，也没什么拿手的，就点了首音乐走廊的《今生来相会》。
呀，那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你也喜欢，太有缘了，要不，咱俩一起唱？金凤说还是你唱男版，我唱女版吧，你先唱，我先适应适应。
李墨一开口就把大家给震住了，浑厚的男中音略带沧桑，感情饱满，音阶起伏把握到位。刘成说，哥，我咋想哭呢，比原唱唱得还好听。
金凤拿起话筒顿了顿，显然是被李墨歌声所感动。她说，李先生唱得真好，说内心话我有点不敢唱了，但既然说要唱，还是得唱，献丑了。甜美的女高音，唱出了别样韵味，虽然也有苦涩，但听了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刘成想，这两人还真般配，好像都有故事。
两曲唱罢，话筒又让麦霸们抢了去。
李墨开了一瓶果酒递给金凤，金凤说，我不喝酒。
酒精含量低就和果汁一样的，初次见面赏个脸。金凤接了。
一瓶果酒下肚，李墨打开了话匣子。他知道金凤是学中文的，就尽量往文学方面聊。
李墨说，我虽然是学理工科的，但非常喜欢古诗词，尤其喜欢唐诗。唐诗既贴近生活，题材还丰富广泛，触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金凤说，我也喜欢唐诗，我最喜欢绝句。才开始读诗时分不清哪是绝句，哪是律诗，还闹了很多笑话。
绝句和律诗，我到没太多在意，区别在哪？
其实也很好区别。一是起源不同。律诗起源于初盛唐间，成熟于中晚唐时期；而绝句起源于汉魏六朝的乐府短章。第二就是字句数不同。绝句由四句组成，每句有几个字就是几言绝句 ；律诗通常每首八句，每句五言或七言，分别称为五言律诗、七言律诗。此外还有对仗和格律要求。
李墨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佩服佩服。
这次聊天，他们俩都有相见恨晚之感，留了电话，也加了微信。
晚上回家后，李墨从网上给单位发了休年假申请。领导说，过年7天假还没玩好吗？才上班单位肯定事多，申请的10天只能批5天。
5天就5天吧。
第二天下午，李墨约金凤一起吃晚饭。金凤说，表妹从老家进城了，晚上她要请表妹吃饭。李墨说，那感情好，两美女一起请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李墨早早到了。三楼餐厅，他找了一个靠窗位置，这里视线好，可以看见街上行人。过了10分钟左右，他看见金凤姐妹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来。
李墨嘴角翘了翘，这小姑娘还挺守时的，守时的人不会差。
金凤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鸭绒袄，米白色九分阔腿裤，脚蹬半高跟皮靴，比昨天穿运动鞋更显高挑。齐腰长发随意扎了马尾，显得朴素又不张扬。
学中文的，果然气质不凡。李墨从窗口看着她们从二十几米远一直走到窗下。金凤举手投足，还有微微笑的小酒窝，在他看来，都是恰到好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潘金莲偷窥西门庆，继而又“呸呸”两声，觉得那两人不是好鸟，怎么能比他们呢？“嘿嘿”地笑出了声。
三个人坐定，李墨问金凤姊妹想吃点啥，有没有忌口的？
金凤说，我们女孩子晚上都吃得少，有杂粮拼盘就够了。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请客，也得像个样。
要一个水煮大虾，女孩子多吃虾，补钙又养颜。
糯米蒸排骨，滋阴——，李墨本想说壮阳，想想不合适，随口换成滋阴美容。
莲动下渔舟？这名字艺术，但看图片，其实就是荷兰豆、木耳炒山药。
金凤说，这个点了，清淡还营养，其它的不要了，别浪费。
只有三个菜，“三？”谐音“散”不好听，再说老家有习俗，三个菜不上桌。
金凤说，没想到你还挺讲究的，那不还有杂粮拼盘。
李墨说，你是学中文的，比我更了解餐桌文化。“杂粮拼盘”是主食，再加一个桂圆乌鸡汤，这个汤女孩子喝了益气养血，桂圆寓意团圆。
金凤抿嘴笑了笑。
“怎么了？不喜欢吃那就换了。”
不是啊，我是想，你一个男生对美食还挺有研究，将来——，金凤想说将来肯定是个好丈夫。但一想自己是不是太浮浅，马上改口说，将来可以成为美食家。
李墨想解释，自己临时抱佛脚，上午才在网上学的，想想又不妥，没找到合适言语，却涨红了脸。
晚饭后，李墨要请二位女士看电影，上网一查，早场没票了，晚场要到十点以后，问金凤可不可以？
金凤说，太晚了，表妹明天还要早起赶车，我们想早点回去休息。
两姐妹还没到家，李墨就发来了信息，明天晚上早场电影票已经订了，望赏光。
5天假期，已经过了4天，虽然吃了饭，看了电影，但金凤始终与李墨保持着距离。看电影时，李墨想拉金凤手，却被金凤巧妙拒绝了。
李墨急啊，明天就要走了，而且远在千里之外，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今晚一定要向金凤表白。可当他发信息约金凤晚上见面时，金凤说，明天县里开大会，要加班写材料，今晚没时间，并祝他一路顺风。
金凤晚上其实并没有加班，她只是不想和李墨关系发展得太快。心上的伤疤时不时还隐隐作痛，她想给李墨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空间。
毕业前夕，相恋了两年的男友，突然提出分手，原因是他爱上了别人。后来金凤了解，那女孩父亲是企业老总，男友一毕业就可去企业上班。想想自己，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父亲为了供养她和妹妹上学，到建筑工地做泥水工，母亲至今还没出过县城，也就释然了。这年头，爱情和物质比，物质价更高了。只是想想之前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毕业后金凤回了老家，父母供养她读大学不容易，她想离他们近点，能够多孝顺他们些。怎奈考公比考大学还难，毕业第二年才考进现在的单位。
对于李墨，她是有些好感，但一想到他在外地工作，父母都是工作人员，独生子女，家庭条件又好，心里多少有些自卑。再说李墨那么了解女孩子喜好，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真的伤不起。
晚上6点，李墨一到地方就给金凤打来电话，问昨晚材料写得怎么样，领导满意吗？并叮嘱她要保重身体，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等等。
接下来的日子，李墨都是早问候，晚问候，也给金凤讲他们单位趣事，有时也聊聊文学。
“6点了，该起床了，早上一定要吃早餐，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看天气预报，老家今天在下雨，多添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你胃不好，不要吃生冷和刺激性食物，多熬山药小米粥喝。”
“在干啥？单位组织到北戴河游玩，我正在看落日呢。今天的落日真美，前面小情侣相依相偎，真羡慕人。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这样啊？”
“今天是情人节，我们老总媳妇从老家来了，老总有应酬，让我陪她媳妇逛街、吃饭，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对，真的好尴尬。什么时候，我的情人能在我身边呢？”
“今天是寒食节，想起了无名氏的《杂诗》。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麦苗风柳映堤。等是有家归未得，杜娟休向耳边啼。我想回去了。”
......
渐渐地金凤对李墨的问候有了依赖，哪天没来信息，就有些失落，做事也心不在焉。
那天单位要开大会，局长头天安排金凤写讲话稿，头天李墨没来信息，金凤打电话没接，发信息也没回，加之来例假肚子不舒服，一直不在状态。一夜没睡，早上虽然把讲话稿交给了局长，局长看后很不满意，最后没用稿子。
中午下班，金凤回到家，心里非常难受，忍不住落泪，饭也不想做，便和衣躺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好像有敲门声。
“李墨——”开门一看，李墨提着水果站在门前。
李墨说，回来出差，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说得风轻云淡。
金凤顾不了矜持，一下子扑到李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用小手捶打李墨，嘴里不停地说：“昨天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李墨说，昨天老板让陪领导喝酒，喝醉了，今天想来给你个惊喜。李墨还告诉金凤，还有一个大大的喜事，他老总这次回来与县领导对接，想在老家建分厂，并许诺厂建成后由李墨负责。
“真的？”金凤瞪着杏眼惊喜地抬起头。李墨看着梨花带雨的金凤破涕为笑，心里针刺了一下，飞快地用唇堵住了金凤的小嘴。麻酥酥的感觉迅速在金凤身体里漫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淌进嘴里。
“怎么了，不舒服？”李墨尝到了咸味。
有那么一瞬间，金凤想到了前男友，他第一次吻她，她也是这种感觉。
金凤擦了擦泪说，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李墨会意，问家里有没有大枣、姜和红糖？
金凤找来原料，李墨煮了枣姜汤让金凤喝了。打开冰箱，看到还有些食材，就取了去厨房里做饭。
看着李墨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金凤心里暖暖的，这种曾是她梦中期盼的光景，今天居然成了现实。
喝了姜枣汤后，金凤肚子不再那么难受，眼皮也睁不动了。
李墨做好了饭，看到小脸逐渐恢复红润的金凤甜甜地睡着了，那均匀的呼吸声比小曲还好听，一呼一吸带动胸部一起一落，单衣薄衫下，小山丘若隐若现，李墨忍不住伸出了手——
“不要啊！”就在这时，金凤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俩坐在热气球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我被风刮下了，飘在空中，冻死我了。”金凤说着，双臂抱在了一起。
“哦，你梦里还有我？睡觉也不盖好，女孩子生理期是不能受凉的。”李墨停在空中的手，顺势扯了旁边的小毛毯披在金凤肩上。
“饭好了吗？没想到李先生还会做饭。不过，现在新好男人的标准，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会做饭的男人有魅力。”李墨坏坏地笑着。
“好，好，好，有魅力，我真的饿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李墨买好早餐给金凤送来后，又陪老总返程了。路上，他问老总什么时候回老家办厂？老总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县里只解决用地问题，没有其它优惠政策，资金缺口大。最后老总又说，别急，回来是迟早的事。
李墨没把这个情况告诉金凤，金凤每次问，他都说正筹划着的。
五一七天假，他们相约去云南旅游，并约定了在机场相会。金凤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登机前李墨发来信息：飞机起飞时，可能会感到耳朵不适，产生失重感，不要怕，这种感觉会随着飞机上升而逐渐消失，我在机场等你。
适应了之后，透过机舱，金凤看到在云层中飞行时，远处的云朵就像一座座高山，太阳照在云层上面，又如金色的河水，景色壮观又奇特。兴奋地掏出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李墨接到金凤后，他们和另外的一家4口报了一个6人团，其实就是拼车，七座车司机兼导游。
洱海边听风，大理城看景，泸沽湖尝“水性杨花”，海景房里软语呢喃，情人滩上互诉衷肠，走婚桥上聆听古老的走婚故事......李墨和金凤手牵手、肩并肩就像渡蜜月的小俩口，这时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返程的最后一晚，金凤躺在李墨怀里问李墨，我家是农村的，我父母是农民，你父母会接受我吗？
李墨亲着金凤额头说，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定会接受，我父母不是势利人。再说了，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人管不着。
金凤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不是。
不知是人嘴有毒，还是金凤潜意识里有什么预感，云南旅游两个月后的某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金凤打小就怕打雷，早早地关了门，熄了灯。小时候奶奶讲了很多做了坏事的人遭雷劈的故事，金凤一直不明白，自己从没做坏事，怎么也怕打雷？
半夜，李墨给金凤发了一条信息和一个哭脸：“你说陆游离开唐婉，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唐婉要是先认识赵士程会不会很幸福啊？”
金凤问：什么意思？
过了十几分钟，李墨又发来一个笑脸，说没事，在读陆游的《钗头凤》。
又开始喜欢宋代诗词了？
李墨没说话，发了一个晚安的手势。
金凤隐隐感觉李墨一定有什么事，但雷声正紧，想到长时间接打电话会不安全，就没再联系。
第二天早上，李墨没发问候信息，中午金凤打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一声，按了。随后李墨发来微信：父母来了，忙着的。
金凤心里开始犯嘀咕，父母来了，总不至于忙得连电话也顾不上接。下午上班一直魂不守舍，同事让打印文件喊了两遍，才反应过来。
晚上十点左右，李墨来电话了，一开口就说：“凤，你说对了，婚姻真不是两个人的事。”
“你父母不同意？”
“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可我不能。”李墨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外婆生日，母亲去给外婆祝寿，中午吃饭时，在医院当医生的李墨小姨十二点多才过来，母亲说小姨不应该。小姨说，还不是你儿媳妇家穷亲戚多惹的。原来金凤小舅病了，在医院住不上院，找刘成妈妈帮忙。
母亲问金凤舅舅得的什么病？小姨说是肾病，好像还是家族遗传，这个病很难治的，金凤的大舅和大姨都没活过50岁。
“真的？”母亲惊得半天没合拢嘴，随后又问是不是还会遗传给下一代？
小姨说，即使遗传给下一代，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早发现早治疗，应该没啥大问题。
“刘成，你为什么要给李墨介绍这样的女朋友？”母亲不淡定了，大叫着喊刘成，吓得刘成连大气也不敢出，外婆寿宴不欢而散。
回家后，母亲就让父亲买票，第二天就去了李墨工作的地方。
李墨接到父母，看母亲脸色不好，问他们怎么来了，母亲是不是生病了？父亲在母亲身后直朝李墨摆手。
李墨明白，不是母亲病了，是母亲在生气。小时候母亲生气了，父亲让别惹她就是这样摆手的。
“金凤母亲那边有遗传性肾病，她大舅和大姨都没活过50岁，她小舅现在又犯病了，你知不知道？”打开门，母亲一进屋就黑着脸问。
“知道。”
“知道还和她在一起。上次因为她鼻子上有破相，我说这样的女子会对你的运势有影响，她自身的福气也不怎么样。让你离开她，你说我迷信，遗传病不是迷信是有科学依据的吧？”母亲边说边让李墨打电话给金凤，分手。
李墨说，那你还有心脏病，我这辈子只有打光棍了。
“你——”母亲一个你还没说完，就气得面色发紫，全身发抖。
“快把你妈扶着。”父亲知是母亲心脏病犯了，让李墨扶着，他迅速从母亲包里掏出药，喂母亲吃下。
过了5分钟，症状没缓解，父亲让李墨打了120。
那天夜晚，李墨问金凤，陆游离开唐婉怎么能活？就是母亲在医院抢救脱离危险了，他一个人哭着发的信息。
第二天上午，父亲对李墨说，你怎么能那样说你妈，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生的你。
医生也告诉李墨，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
听了李墨的哭诉，金凤如五雷轰顶，顿时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瘫软在床上。
“凤，你在吗？你在听吗？”李墨连问几声，金凤压抑着哭泣声，没有接话。
“你说我怎么办？要是你是我会怎么办？”电话里传来李墨的嚎哭声。
金凤长嘘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坚定地说：“我们——分手。”这四个字是李墨逼她说出来的，痛不欲生也好，从容淡定也罢，她是彻底地看清了李墨的懦弱。
关掉手机，金凤任决堤的洪水泛滥，不知哭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飘啊飘，飘到了洱海边，她看到了她和李墨住过的海景房里灯火通明，好热闹啊，似乎是在放电影，对，是哪吒的叫声：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想停下来，可怎么也停不住......
第二天上午，李墨打电话问刘成，金凤上班没有？
刘成说没有，电话也打不通，领导正找她写材料呢。
听了李墨的话，刘成和办公室女同事迅速赶到金凤家，好在女同事跟金凤关系比较好，拿有她家钥匙。他们打开门，见金凤躺在床上烧得面红耳赤，还一个劲地说胡话，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
金凤病好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爱笑的她，似乎不会笑了。包揽了办公室所有工作，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有时甚至连保洁阿姨打扫楼道的工作都干了。
春天来了，春风吹绿了柳枝，吹开了花儿。熬过了大半年，金凤内心渐渐恢复平静。晚饭后，她沿着湖堤去公园，走在湖堤上，她听到前面一对搂着腰的小情侣正在朗诵古诗《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眼里又起了雾，一年前他和李墨也曾走在这里朗诵过这首诗，而今......“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金凤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承想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金凤？想啥呢，走路不看地，小心摔倒。”金凤抬头一看，是市里墩苗计划下派到局里任副局长的硕士生王宇。
“王局长好，对不起，刚才有点走神。”金凤红着脸跟王宇打了个招呼，急匆匆走了。
王宇来单位有近两个月，金凤的事多少了解一些。他一个人在县城，平时上班来得早，下班走得晚。金凤也是，所以在楼道经常遇见。碰上了，金凤礼貌地打声招呼，然后匆匆地走了。
那天王宇去局长办公室，问局长谁最了解全局情况。局长说，金凤。
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孩？
王宇让金凤整理一份单位基本情况报他。金凤不仅写了基本情况还写了意见建议。王宇非常欣赏金凤文笔，有时间就找金凤聊天，鼓励金凤发挥特长，闲时间写写文章，投稿杂志社和网络平台。
五年后，金凤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作家，出版了两本书。
那年七夕，王宇手捧鲜花向金凤求婚啦！
李墨老总，酝酿多年，终于在老家开了分厂。下午李墨去超市采购日用品，金凤小俩口有说有笑地推着购物车与李墨擦肩而过，李墨一直看着金凤走出超市，金凤始终没有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