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短目的”与尼采的人生“无目的”

在前文中借用海子诗句,讨论了“思”引发的人生目的的“虚无性”,基于感性生活世界以及思考的现实性,讨论了“活在当下”一语的意义。

“活在当下”作为一种应对未来之空之语,其意义在于用“短期目的”的实在性取代了虚无主义对待人之“努力”上的消极态度。“短期目的”的实在性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人们之“思”是日常性的、短期性的,人们所思所行无不是当下的事。人们所思虑的皆是日用之事,与人之生活、人际紧密相关。而对于人之存在的终极意义的追问,并不具有普遍性。二是作为承载“意义”之满足,也是当下发生的。所谓意义本就空洞,但是从生活世界来看,意义即是指意愿的“达成”。人们所做的一切,即所“努力的”一切,无不是为了意愿的达成。意愿的达成可能是官能意义上的快感、满足,也可能是追求一种愉悦感,或者干脆不为了什么,而仅仅是一种强烈的“想要干”。“活在当下”本身就是一种真实而又生动的存在。少数人少数时候会考虑人生的意义为何,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考虑的仅是日常之事。

但是,思考长远之事引发的虚无主义在自身内部却是自洽的。它对所谓的活在当下的“短暂目光”进行了冲击以致“嘲讽”。一句“没有意义”对于任何短暂目的引发的“努力”都是一种摧毁。

虚无主义造成的是对生活的悲观态度。悲观主义、虚无主义本就是“一家人”。对人生目的认识上的“虚无”,在对待未来时自然而然就是“悲观”。叔本华可以说是是近现代哲学史上悲观主义的第一人。他的名句“人生如摆钟,摇摆在痛苦与无聊之间”(《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旋即表明其悲观的取向。早期尼采自称叔本华的弟子,不免受到悲观思想的影响。但尼采对待人生从来不是消极的。他在承认叔本华人生悲剧论的基础上,强调了人生的“努力”——“即使人生只是悲剧一场,我们也要快乐地演完。”(《悲剧的诞生》)

在这个意义上,尼采自称为“积极的悲观主义者”。但真正作为具有针对性而提出的(即针对虚无主义),是对待人生问题上的自然主义倾向,也就是本文所称的“无目的论”。

他在名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提到: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所谓终极目的不过是虚无的。尼采在这里的意思在于说明人生没有终极目的,但是并没有说明人生没有任何目的。人生“只有过程”表明的是什么?是自然主义倾向。“只有过程”意味着人要顺应自然的一切变化,而不是“空想”人生的价值为何。只有过程意味着人只能活在当下。但是,在这具体的“当下”是否存在短期目的,尼采没有说明。

也就是说,尽管尼采一再强调人生的无目的性,但是和“短暂目的”引起的“努力”的结果,是殊途同归的。“无目的”引起的不是“无所为”,而是要“努力提升自身”,而是超人作为一种“超越自身”的“新信仰”对常人生活的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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