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去爬山吗?”出租车司机开了口。
“对啊!我们去爬崂山!”温暖热情地回答。
“你们一上车,听你们要去的地方,看你们的打扮,就知道是去爬山了。”司机说。
“哈,师父你眼光厉害呀!”
“哼哼,这不算啥,我还能看出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咦?”温暖和我互相看了看对方,同时感兴趣地追问,“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别看我这个岁数了,也很跟潮流的!你们不就是那个嘛!同性恋,是吧?”
“啊?”
那天我和温暖爬了一路,笑了一路,一直笑到爬上山顶。只要温暖模仿司机的语调,用正宗的岛城发言说“同性恋”这三个字,我们俩就笑得几乎抱成一团。
“哎,我当时真该亲你一口,让那师父瞪一回眼!”
“那你什么不亲?”
“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补上!”
“别,别——怕了你了!”
休息时间,我和温暖找到一块小瀑布边的平坦青石,并排躺在上面。天空蔚蓝如水,瀑流叮咚作响,我们很长时间都不说话,只是想着各自的心事。
“哎,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
“找不到,家里倒是经常介绍,不过都是当地的,又不能来这里。”仲春午后,阳光犹如浸满蜂蜜的金水,懒洋洋、暖洋洋地洒遍周身,就像温暖的发丝不经意触到我时的感觉,又体贴,又俏皮。
我翻了个身,看着温暖,问她:“你呢?”
“我有,”温暖用手遮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可他结了婚。”
四处微风阵阵,身下巨石巍峨,耳畔溪水淙淙,我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个身,手搭凉棚看远处树林郁郁葱葱。我的表情无比从容,心中却如沸水翻腾。
为什么温暖从来不工作却那么有钱?为什么温暖这么悠闲却一到周末就没时间?为什么温暖对我如此慷慨却总是说“谢谢”……我心中的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所有嫉恨都有了归宿。透过一尘不染、万里如洗的碧空,我看到了我的内心。我眼睁睁看着那片竹林中的毛竹一根根消,那些芜杂繁茂的竹叶全部烟消云散。温暖的一句话,让我周围的空气充满了温柔和怜悯。同情和善良包围着我,缓缓钻进我的毛孔,我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温和的好人。
“温暖,你爱他吗?”
“原来爱过,可他没时间接受我的爱。他在香港,只有来岛城谈生意的周末才能和我见面。对他的爱随着一个人的生活越来越淡薄,到现在,不过是靠着他的钱打发日子罢了……”温暖转头,对我露出古怪的笑容,“与其爱一个天边的人,不如和你来一场同性恋。”
“去死!”
“哎,”温暖收拾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地对我说,“真的谢谢你。”
“没事。”我第一次接受了温暖对我的谢意,“我们做伴。”
从那之后,我在温暖面前摇身一变,再也不是点缀她的陪衬,而是一个独立自主、努力奋斗的楷模。一有机会,我就喋喋不休地向温暖灌输诸如“女人要自爱”“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做不得”之类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