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救我!老婆!救我!救我!......"枝子在黑暗中顺着海川的喊声望去!
丈夫满脸是血,两只血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拼命想抓住什么似的!身子却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咬在嘴里,正慢慢向里吞噬,"海川,海川......!"枝子吓坏了,哭喊着拼命要跑过去想抓住丈夫的手!可是她的身子象被钉子钉住,动弹不得!手在空中狂乱的抓着却够不着?眼见着黑色的大嘴一点点把丈夫吞没了,最后连手都看不见了!
"海川,海川......",枝子发疯似的嚎叫着,"妈,妈,你怎么了,你醒醒!"猛的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身子,手被握着摇晃着!枝子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晴!眼前看见的是小女儿惊恐的脸,趴在她身上,正拽着她的手!又是这个梦!这个梦枝子己经是第三次梦到了!
枝子拉过女儿把她揽进怀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乖!没事,别怕,妈只做了一个恶梦!睡吧!"声音哑哑的,好象喉咙里有血一般!小女儿偎在她怀里没一会儿,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拢了拢女儿脸上的头发,轻轻的把小脑袋放回到枕头上,枝子坐了起来,心闷闷的,刚才的梦让她浑身不自觉的有点发冷!摸出枕边的手机,亮起的屏幕赫然显示12点零五分!心猛的又收紧了一下!又是这个时间!
自从丈夫去了矿厂上班,枝子的手机就从不关机!手指划过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停住了!这半夜三更还是别打了,万一睡觉呢?吵醒了怎么办!枝子心痛男人!要是上夜班,干活也听不见!叹了口气!枝子扔下手机,重新秃噜进被窝!两眼瞪着房顶睡意全无!
枝子和海川结婚二十五年了,海川长的高大英俊对枝子又好,现在大女儿二十了在外地念大学,小女儿也都十岁了!一家四囗人生活一直都很幸福,枝子生活的地方在山里,是有名的钼矿区,四周五里八村的青壮汉都去离村不太远的矿上打工,正规的坑口,工资高但也有危险,海川几次三番要去,枝子死活不干!因为枝子的大哥三十几岁就死在了矿上!所以枝子很忌讳去哪上班!用枝子的话说别人挣多少钱我不气得慌!但自打老大上了大学,开销日益见多,而且眼见四周矿上上班的一个个一个月有万八千的收八,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不眼红那是骗鬼的!而且矿上己经有些年头不出事故了!终于在前年经不住海川的软磨硬泡,点头同意了!这一晃都二年多了!虽然不象当初那么惦记了,但心里却总有一丝丝不安,不光是因为大哥的死,还有那个算命的先生的一番话,她一直都很膈应(忌讳)!
枝子上头有三个哥哥,那是大哥刚出事的时候,因为才三十二岁横死的!枝子爹怕是冲犯了什么,有什么说!就找了个很有名的半仙给掐算一下,那年枝子二十四,三哥二十七,二哥三十,都己成家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就靠着炕稍的柱子坐着,大师来了径直做在炕头,父亲揣茶倒水,小心意意的饲候着,当时说什么,让做的什么枝子大多不记得了,因为有父亲和兄长,大师要打点的事都由他们做了,只有最后大师抬眼瞧了瞧她,叹了囗气,对她父亲说,等你到老时,还有一桩旁系糟心的丧事要小心啊?父亲在三追问,大师摇摇头说不是时候不能说!可枝子心里总以为他的话似是对她所指!
一直耿耿于怀!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而今天这半夜的恶梦,己经接二连三的做了三次,老话说事不过三,有种不祥的感觉煎熬着枝子,不仅让她又想起了那句话!两眼望着窗外,讫盼着天赶快亮吧!
天终于熬亮了,枝子给海川打了个电话,听见丈夫的声音心安了一点,在三叮嘱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不行就别干了!海川却嬉皮笑脸的说"怎么老婆想我了?等过几天就回家休两天?"放下电话枝子楞了半天,心里还揣个事呢?赶紧打点孩子吃饭,送上学!然后赶忙奔去娘家!
枝子妈家,坐公汽就半个点,枝子妈见闺女忽然回来了,而且脸色很难看,按着胸囗焦急的说,"丫头怎么了?快给妈说说!"自从大哥出事,枝子妈就得了严重的心脏病!枝子见状连忙扶妈坐下,没敢直说,怕妈惦记,撒了个谎说"妈!你别急,我们没事,家里都好着哪?"我今天来是去找二嫂有点事顺路回家看看!当初枝子妈哭的死去活来,很多事都不知道,现在忽然提起怕老妈起疑心!于是硬着头皮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唠了会嗑!问我爹干嘛去了?"你爹去前边你三叔家串门去了?"那行!妈!看你挺好的我就不呆了?星期天有空带孩子一起来呆一天!"
枝子离开家奔了三叔家!在三叔家问正好,不然有妈在也问不了?爹和三叔正抽着烟在闲聊,枝子爹是个精瘦的干巴老头,刚强而识大体!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让老汉很受打击,但他依然强忍失子之痛把儿子的后事料理的妥妥当当,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枝子见了爹,开门见山就学了一遍半夜那个梦和那算命先生的话问到"爹,你知道当年那个算命先生住那么?我想去算算!怕有什么事发生!"枝子爹闷头吸了一大囗烟,猛的抬头,两眼精亮到"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三叔也频频点头!"对!花俩钱落个心安也成啊!"万一出个啥事?也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事不宜迟枝子爹说"她三叔我这就带枝子去找张大师去,你上我家告诉枝子妈一声?撒个谎就说我去邻村帮朋友干点活,晚一点回家!
丁家村,不太远,三五里地,现在村村通公路,公汽也方便!没多时就到丁家村!头几年丁家村出了个大土豪,靠开矿挣了许多钱?于是就在丁家村盖了一桩二层小楼气派的很,后来却祸事不断,在后来妻离子散!听说是房子风水不好是个凶宅,住也不敢住,卖也没人敢买,后来因为缺钱,死皮赖脸的很便宜的卖给了张大师,也就他震得住那个宅子!现在张大师就一个人住在那!
一大片平房中,找个二层楼真的很好找?大老远就感觉到他曾经的奢华和招摇,整个楼的外墙都贴着褐色的瓷砖与周围格格不入,张扬而突兀!高大的围墙,红漆的大铁门,此时不在那么鲜艳己经锈迹斑斑了!
敲打大门,很快大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头,微胖,四方大脸,大背心,灰布裤子,光脚一双大拖鞋,这就是张大师,一点也没有大师的仙风道古!只有一双眼腈炯炯有神!见面点点头,没有寒暄径直进了屋,屋里很空旷,没什么家具,只有轻轻的佛歌声?还有淡淡的香纸味!
落坐后也没什么客套!大概是人家每天都有访客司空见惯了!开门见山的问到,二位前来是哪位想看呀?枝子瞧了一眼爹,略微欠了欠身虔诚的说师父我为我丈夫看看!"什么名字,报上生辰八字吧!"“江海川,xx年,xx月xx日x时,"大师用一支黑笔在一张黄钱纸上记下来,然后就半闭着眼腈,手指张张合合的掐指算着嘴里也念念有词!那是我们不懂的语言。
片刻抬起头,眉头微锁,目光如炬的盯着枝子的脸!枝子挺着腰,紧绷着身子,两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手心里都是冷汗!看见张大师皱起眉头,心里就是一哆嗦,真怕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枝子爹用胳膊碰了碰枝子,枝子领会,是自己太紧张了,大师说"江海川,姓为江,名中带海均为水而且为大水,而名最后字为川,大江大海后遇三座大山所拦,截段之意,大不吉,事业不顺,从五行八卦来说,五行缺土无跟基,此人,大高个,长的标准,为人丈义,善良心眼好,为人真诚正直,孝顺是一个大好人,八字里前世是大智菩萨座前龙虎将之一,命中有劫!你们结婚时,也没给他烧个替身,今年有一大难,大凶,不死也得扒成皮!如今是上有菩萨要招他回去,下有前世众多债鬼讨债,今生又有众多各路冤亲缠身!几下一起功他!大难难逃啊!
枝子一听眼泪在眼圈打转,颤声说:"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腿一弯就要下跪,到是枝子爹沉稳,拉住女儿,站起身,拱了拱手态度坚决的说"大师既然都看出来了,那就给破破吧!花多少钱我们都认!"大师点点头,示意枝子他们坐好,低下头,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说道"仙佛打景了,意思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海川下界期满菩萨招他回去,要赶紧把替身还了!然后坐堂法事打典超度冤亲债鬼!方可躲过此劫!说着拿起笔在黄烧纸上写着,就本月逢九,扎一身高与你丈夫身高一样的布人,头带金盔身披金甲红袍,脚装金靴,在准备九朵七彩莲花,三千......
阴历七月十九晚
天一直阴沉沉的!枝子扒着窗台焦急的看着夜空,九点多钟了!却没有见一颗星星!天空似乎被雾气包围着!十点了,雾气渐渐散开,星星终于依稀可见了!枝子舒了囗气,孩子己提前送去妈家,堂屋里一直闷头抽烟的枝子爹和刷手机的三哥,还有盘脚坐在炕头闭目养神的张大师,这会悉悉索索开始收拾东西了,分头拎上地上八个巨大的黑袋子,袋子虽大拎起来并不沉,枝子爹最后抗起一个细长的黑代子,四个人手拎,肩背的个个满载出了家门!径直奔西而去!要烧这么一大堆东西,还是走远一点比较好!事前枝子在村向西的路己找好了!那是出村不太远的一个废弃的沙场!一行四人一声不响的出了村,晚上的山村没什么夜生活,人们大多窝在家里看电视,或三五成群猫在谁家打扑克,搓麻将,或扒眼看热闹!街上静悄悄地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不多时四人来到空地放下袋子,张大师先环顾了一遍四周,认定方位,吩咐着一代代打开袋子,天凉嗖嗖的,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枝子总觉的有一股寒气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几个人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只用极简短的话沟通!一会儿大致摆好了!
先东南西各方放一堆元宝,每堆元宝前三柱香,最中间是那一米多高罩着黑袋子的布人,布人脚下是九朵莲花围成一圈,外一圈是一大圈金无宝,金条,金砖,离布人稍远处摆着三堆供品,两支大红蜡,点了香和蜡有了亮光,烛火摇摆,人影晃动,在有香烟缭绕说不出的诡秘,没有风,确让人头发根发粟,汗毛倒立,寒意习习!张大师来到布人前将黑袋子撕开拉了下来,露出里面布人的脸,浓眉大眼,二目圆睁,象极了庙里的将像,枝子只扫了一眼心里一激灵,赶忙移开视丝,这时张大师吩咐把金元宝都点着了,一时间火光冲天,人们退出很远,大师口中叨叨咕咕的...…
眼见大火扬着纸灰,在天空打着旋向四周飞散,热浪习习,布人己烧着了.…,忽然平地一阵邪风刮起,两只红蜡"扑"的灭了,紧跟着四周的燃烧正旺的火瞬间熄灭了!周围一下子漆黑一片,只有阵阵风绕着场子打着旋,扬得纸灰纷飞,土气冲天!枝子一帮人当时就傻楞在那,不知所措!就连张大师都呆住了,这阵式从没见过!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在这半夜时分,寂静的郊外,只有那风声呼呼啦啦如喘息声,枝子的手机铃声响起......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枝子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哆嗦成一团!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人们心头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