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1)黑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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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雾氤氲。

雾色笼罩下的西城格外昏暗阴沉。

西城西部郊外,一座高耸端重的欧式建筑仿佛嗜睡的孩子不愿醒来。

从远处望去,她宛如西方政府修筑的办公场所。走近看去,被她的宏伟庄重所吸引的路人会发现她真实面貌实际是一座著名的大型心理医院。

医院内部,一间纤尘不染的房间里,一袭白褂的医师缓缓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的脚步很轻。办公桌前,一个青年还趴在桌面酣睡。

“叭!”医师打了个响指。

年轻人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他的意识依然混乱。

“你精神不太好。”医师微笑而熟练地打开电脑,查询资料。

“医生,我记不得三年前的事情了。”

“失忆了?是不是经历过意外,脑震荡了?”医师操作着电脑,看一眼眼前的病人。

“没有。”

“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医师问道。

“有段时间,我一直失眠。但是那段时间过后,以前的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吗?这里没有你的预约。”医师停下手中的操作。

“嗯,对的,我听说这里是最好的心理医院。”

“没事,你来得很早,可以先给你咨询。”医师温和地说道,“失忆多久了?”

“到现在,有三年了。”

“想起了多少?”

“有一次聚会,想起了十年前的老同学。其他的很少。”

“那么,重要的事情都还记得吗?”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大致是在学习,学习,没有其他的了。”

“只是记得清学习的事情吗?”

“也不是,很多都忘了。能不能用催眠帮我想起其他事情?我总感觉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医师思索了一番,“你的记忆是不是很混乱?”

“对,有这种感觉。”年轻人点了点头。

“小伙子,记忆是一个人存在的核心。记忆形成了我们的身份、期待、关系、梦想。失去记忆,也就是失去自我。你是来找回自己的吗?”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一些朋友说我变了。我想知道从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

“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医师起身打了一杯温水,随后从抽屉中取出两颗神秘的胶囊。

“有些记忆,不一定要想起来。它可能是你的憎恨、痛苦、疯狂甚至是炼狱。你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有时候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医师伸出左手,里面是一颗白色的胶囊。

“但是如果你要坚持下去,那么就要准备好承受一切!过去的碎片也无法拼凑出真实的自我。”医师说完,摊开右手,掌心上是一颗黑色胶囊。

记忆连接着人生的起点与终点,记忆线就如同生命线。断断续续的记忆线,亦如断裂的人生。失去记忆的年轻人,就像在生命的航途中迷失了方向与自由。如果选择往回航,迎接你的,不一定是碧海蓝天,也可能是风暴与漩涡。

年轻人左手曲于腹部,右手握拳置于下巴,纠结了一番,最后坚定地选择了医师右边的那杯水,喝了下去。

医师见年轻人已经做好觉悟,面带微笑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怀表。

“现在,你看着这只怀表,看清楚表中的时间。接下来,我会摆动这只表。你需要看清它的时间,每过一分钟左右,我会问你时间。在这期间,我会引导你进入催眠状态。”

“好的。”

“现在是几点?”

“七点三十三。”

医师开始摆动着怀表并播放了一段轻盈的音乐,“把你的身体放松……深呼吸……身体逐渐变轻……现在是几点?”

“七三十一分。”

“好,继续放松你的身体……身体开始变得像棉花一样轻盈……把你的大脑放松……”

听着医师的低语,年轻人跟随着医师的引导,逐步进入医师所指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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