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不停‖一部灵巧的北欧动画短片
文 | 小密
01
曾在博尔赫斯的书中看到过一个取材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大概一被说出，你不免就会觉得在哪里听过：
有一个因过度挥霍而变得穷苦的开罗人，在一天晚上做起梦来，梦中有人告诉他他的财富在伊斯法罕。他应该立刻动身。
他遭遇了沙漠、海洋、河川、野兽、盗匪、偶像崇拜等种种危险，终于到了伊斯法罕。却被一个巡逻队的队长鞭打，关进监狱。
巡逻队长听了开罗人的梦，认定这是愚蠢，哈哈大笑，告诉开罗人自己接连三次梦到开罗有一座房子，房子的花园中有一个日晷，走过日晷有一株无花果树，走过无花果树有一个喷泉，喷泉下面埋着大把宝藏。可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故事的结局不难想象，这个开罗人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在那个喷泉下面挖出了大堆钱币，从此又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02
在这个没有善恶伦理的故事中，令人着迷的是那个看似多余的曲线最终缔结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圆。数年以后，我又在一本女钢琴家的自传体小说中读到了一个外表很近似的故事：
男孩阿森特和他的未婚妻遇上了一位从外面游历路过的老人，老人向阿森特讲起旅行的奇妙，这一点对从未出过远门的阿森特很有吸引力。阿森特抵挡不住好奇，便离开未婚妻，踏上了旅程。与很多故事一样，阿森特历尽磨难，获得了智慧与知识。最终他要去揭开女神的面纱，才能有更大的突破。
当他走到女神面前，掀开蒙住女神面貌的面纱，他的未婚妻，小玫瑰，迫不及待地跃入了他的怀中。
03
一个很灵巧的故事。它比那个来自阿拉伯国家的故事更艰深一些。小玫瑰还是那个小玫瑰，但却在见过世面的阿森特眼中变得价值连城了。
前提是你必须走出去，在时间与空间中旅行。这是故事的核心秘密。
大概像阿森特重新认识小玫瑰，黑塞笔下的悉达多最终成为乔达摩，对外界与对自我的认识都有了变化，逐渐趋于深入和精确。其中不可或缺的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以及对已知事物的质疑。
挪威和加拿大合拍的动画短片《丹麦诗人》留给我儿时对彩色故事书和动画片的固着印象：简洁的线条、鲜明的色块、不合比例也不过分夸张的人物造型、合适而温柔的天气，内心单纯行为直白的主人公、轻松老派的音乐风格、毫无善恶观念的主题，还有挤挤挨挨装饰着彩色瓦片的房屋，柔和的海水，色彩单纯的田野上移动的云层。以及奇妙的首尾呼应。
把它看成一个阐释偶然和巧合的小故事似乎更为恰当。叙述者由一系列复杂绵长的巧合孕育而生，她的父母只在影片中扮演着微不足道的角色。
影片的男主角丹麦诗人因才思枯竭而踏上旅途，在旅途中收获爱情和痛苦，最终重拾灵感，获得幸福与喜悦。所以我更愿把这个蜜糖故事看作前两个故事的初级版：一个人由于出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地理上的行走也许太过轻浅，真正起作用的大概源自眼光与内心。如同丹麦诗人，经过曲曲折折的路程和岁月才明白过来，他走失的灵感生自喜悦而非悲痛。如同你意识到至今选择的生活不曾冒犯你，抑或让你感觉羞耻。
也许，对一件事物的认识，必须要走一个遥远的距离，经历无数的虚无再返回现实，这便是学习的全部真谛。
随文章奉上《丹麦诗人》剪辑版，祝欣赏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