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银娣生了儿子。这部分,主要是银娣和原生家庭之间的矛盾,还有替三爷背了个盗窃的锅。
喜事的背后,最初的喜悦过后,往往是疲于应付。张爱玲就专捡这背后的东西写。像《鸿鸾禧》。按说,银娣生了儿子,也焊定了她在姚家的地位,但是转头,又回到原生家庭的算计,谁是谁非也难说。
想当初,哥嫂不愿出嫁妆。现如今,更多的眼睛盯着大舅送礼,这大舅也能挺住。
人家银娣生了儿子,对于老太太说,虽然三爷家还没小孩,但是这样的二爷都有了儿子这个家就齐全了。特意去嘱咐了一番,请银娣嫂子留下来照顾,以示重视。
二爷搬去楼下。嫂子住了进来,银娣和嫂子的关系达到了闺蜜的程度。两个人在大床上吃吃喝喝叽叽咕咕。
深宅大院里,银娣坐在床上,像一个普通的无名氏坐月子妇人,远离了姚家人却享受着姚家少奶奶的待遇,难得的岁月静好。
阳光中传来包车脚踏的铃声,马蹄得得声,一个男人高朗的喉咙唱着,“买……汰衣裳板!”一只拨啷鼓懒洋洋摇着,“得轮敦敦。得轮敦敦。”推着玻璃柜小车卖胭脂花粉、头绳、丝线,虬曲的粗丝线像发光的卷发,编成湖色松辫子。“得轮敦敦——”用拨啷鼓召集女顾客,把女人当小孩。
亲戚们送了许多礼,金的银的圆的扁的,乱放着,显摆给嫂子看,让人眼热。
有人挑着礼物问是舅爷的吗?她就急娘家的礼物还没来,再不来,让嫂子回去催,自己家什么样,哥嫂什么人,按说她是清楚的。
哥哥挑了提篮盒来,放着火腿炖鸡和荷叶包肉,她吩咐给奶妈吃。她嫂子急着问丈夫满月礼。
这个嫂子有些小聪明,手脚干净不干净难说。反正人家传着一些闲话,后面就因为闲话,给三爷背了锅。
哥哥说没办法,所以来和妹妹商量。银娣说她没钱,嫂子知道。嫂子虽然天天看着那些有钱的礼物,也还转头跟丈夫说姑娘没钱。她一直都在中间起着润滑剂的作用,哄着银娣,是个有点心机的。
嫂子说找二爷商量。二爷不上来,银娣不下去,而且二爷不管钱,也不喜欢提钱。嫂子的意思渐渐明白,就是这个满月礼是银娣和二爷的面子,羊毛要出在羊身上。去账房支或者求老太太,反正她夫妻不想出这个钱,实际上也是有点困难。
如果开口,老太太肯定会答应给一点,但是哥哥嫂子买了,回头这边看不上又有话说。
兄妹俩都不开心,嫂子在中间转圜,银娣说拿自己的东西去当,当她结婚的头面,按说,这个孩子满月那天要戴的,嫂子也不愿意,这个意味着很快要赎出来。这是银娣给哥哥的压力。
最终还是嫂子把头面夹带出去当了,买了满月礼。满月那天,头面没回来,银娣借口不舒服,没下去。
满月前,三奶奶的一小包珠子掉了,其实是三爷夹带出去了。三奶奶身边的人不愿意担着嫌疑,要报警,老太太不愿意家丑外扬,压下去了。她们都一致认为是银娣的嫂子干的,因为平时盒子进出,搬运东西出去现在人眼里。可见,银娣也给过兄嫂不少东西,为着满月礼,还闹得不愉快,哥嫂不知足,银娣也是歹话说了好事做了。这也是真实的一些家庭关系。
三奶奶身边人请人圆光,据说作法后,男童可以从白纸上看见那个小偷,三爷赶紧请人破解,当天在旅馆涂了满脸猪血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