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身边一个朋友经历了场短暂的爱情。他们分手的时候我在场,两个人抱头痛哭犹如生死阔别,他们一边鼻涕眼泪抹了对方一脖子,一边阐述着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深爱。对于这个现象我一直保有疑问,既然如此干嘛还分手呢,看的我无不糟心。
之后我问那个男孩子,喜欢成那样何必非得分开呢?他像偶像剧里剧情进行到中半段时被虐的男主角一样,对我说:“太累了。”
我记得我表现的特别良师益友,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但其实到底为什么十五六岁的年纪里谈场恋爱会让他身心俱裂痛哭流涕,我根本不知道。几年后,侄女在她的签名里大吐苦水,质问某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质问爱情为什么让她这么心痛等等让我压根都不想克制自己翻白眼的东西。让我在当天的饭桌上把这件事抖落出来跟我妈好好奚落了一顿,我一边点头一边应和着,嘴里食不知味。
我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老了。开始看不惯比自己年轻的孩子用自己过去更有甚之矫情的调调来事儿,觉得无病呻吟,觉得你们懂个屁。然后想想自己几年前干的事情现在拿出来,也能把自己臊个花脸。
人要一个不谋求利益的朋友,和一次单纯的恋爱。不管家里几口人,是否有在职高官,关系广泛与否,户口高地成就。就只是他白了你一眼,找了你的茬,撞掉了你的书本,在黑板上冷静的解方程,你心里都又重了一点。
大人都说,小孩心智不成熟,分不清黑白是非,爱来爱去毫无道理可言。可在人成熟之后,每一步都掂量了轻重急缓,分析了成败得失,这时候的“爱”,已经不能单用这一个字来表示了吧。它夹杂了太多生活的繁琐和忧虑,变得有据可依条理清晰。
你是否不禁要问,那还是爱吗?正如大人对你们做出的质疑。
而早恋为什么总是背负着指责和骂名?多晚不算早?
在当下,这个世界走在前面的都溃散了,准备出发的却洞悉全程。
我零零后的外甥又换了女朋友。我九零后的同学三分之一结婚了,结婚的三分之一生子了,生子的全部在准备二胎。我八零后的表哥对着他的父母宣誓终生不娶。我七零后的阿姨签下了离婚协议。而我六零后的父母没有办法好言好语的在一起待半个小时。到底是谁不懂爱情,这话过于偏激,我看到的或许只是个数。
可时代它就是这个样子前进的,在纸书都寥寥的过去,爱情故事坚贞不渝悲壮淋漓。可现在,信息时代旋风一样席卷着年轻人,他们吸收了太多的故事和元素,他们饱满而迫切的向往自由和爱情。在浮躁的年代中,压制反而助长火势。
我不会硬拿着老一辈人普遍早婚的现象来说事儿,环境大不相同,成不了正比。
可十几岁的年纪太美了,太阳都可以穿透的灵魂,轻薄又干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在乎的事情一大把,每一件拎起来都是现在的我想放都放不下的。这个时候喜欢的人,一般不需要他有车有房,不需要他看上去多有前途,多有潜力,手心里的事业线或长或短都不是审核的标准。个例倒也是存在的,我身边就有一个打小就热爱钱财的,要泡她最起码得买一瓶五块钱以上的饮料,穿的不是名牌都不乐意跟你出门。然而就算是她,初中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和楼上穿着篮球背心,睫毛阴影浓密的高中生来几次“邂逅”。
无禁忌不刺激。反而这种闪躲和掩饰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特别了一点,像谍战剧中的地下恋情,艰难险阻才弥足可贵。要有一天所有人都看惯了,十几岁谈个恋爱觉得再正常不过,你就该谈,不谈还会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孩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是不是吃错了?真有那一天,早恋或许就不存在了。当然,小学生的之间的爱情,我姑且不把它定义为早恋,我更愿意把它看做少先队员之间的伟大友谊。这样的友情经过升华不难修成正果,可大都是无疾而终的。
担心早恋带来伤害的同时,不如也顺便担心一下填鸭式教育带来的思维滞待。恋爱和巧克力是一个配方的话,甜味激活大脑神经末梢便更富有创造性。有多少设计师和小说家的灵感来自一双迷人的眼睛。简·奥斯丁在夜不能寐的夜晚提笔写下《傲慢与偏见》,我曾听人说,有人像汤姆一样看她一眼,也一定得写它几千几万字来纾解内心的情绪。有多少电影用过同样的桥段,“用爱化解一切”。
做出正确的引导,再开明再放松一点,说不定堕胎和跳楼的人会少一点。
而实在想不开要结伴去殉情的,我只能认为他们家庭观念或许也太轻了点。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年轻,无论犯下什么错误,都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还非要去寻死。当然了,据统计,因为家庭矛盾和学习压力自杀的孩子比殉情的要多出几个百分点。
可我依然坚持认为早恋是件美好的事情。它带给了多少人不可磨灭的记忆,喂养了每一个尝过早恋的人情感中最饱满的一部分。
到底什么时候还算早恋?
你不担心毕业论文,不焦虑于石沉大海的简历,不去聚焦于北上广,不精打细算从工资里划出一笔钱来还贷款。
如果抬头看到眼前这个男孩子还会先看他的眼睛和眉峰,他的身上不是名牌西服,只有又丑又土的涤纶校服。如果这时候你感觉到自己胸膛里有一团上升气流……
那就去恋爱吧。
趁还早。
年底的时候,当年那对分手时抱头痛哭的恋人重新走到了一起。我那位女友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们重新再一起了,我心里有些感概,由衷祝福他们。我始终是一个相信感情的人,在现实面前,保有最后一点真挚。
2013.1.2
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