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场千年岁月的穿越,虽然短暂,却也用精致的画面凝练出故乡历史的沧桑。我很少看演出,甚至可以说几乎就没看过演出,印象最深的当然还是杭州宋城千古情,无论是服装、道具、舞美,还是灯光、特效,都堪首屈一指。此间难得的机缘,看了这次演出——《琴鹤同鸣》,倒也了却心中的一端念想,不甚喜悦!
仙鹤,在古人的诗词歌赋中,往往承载着对神仙境界的崇高向往,而抚琴、焚香、吟曲,借以叙述心中的无限情愫,亦是雅兴所至之处。在我看来,古人对于白、红二色有着独特的理解,仙羽白鹤、红衣少女,二色的碰撞冲击,悠悠然间,早已让人进入了那个“幻境”中。
市井的喧闹悄然声起,身着短褥长裙的豆蔻年华女子,相互嬉戏,婀娜的身姿显得十分轻盈,忽而紧凑忽而舒缓的舞姿,犹如那个时代就是这样一般。招揽客人就座的小二哥,声音干脆雄浑,置身其中,有一种入座便能席开的错觉。
也许是我对于“完美”有着强迫的追求,舞剧时间线的区分并不算很好,可细细一想,这是仙鹤和红衣女的“梦境”呀,幻化作不同时代的景象物质,终究会梦醒的。咬定青山,立根破岩,任千磨万击,何较东南西北风,当舞台灯光转为深邃的幽蓝,再到新绿浓郁,冬心先生和他志同道合的八怪朋友们来了,带着诗词书画,带着金石篆刻,带着才华满腹......和“青绿的竹子”一起,演绎着此生所爱是竹、诗、石的“道情”。
东坡居士曾言:宁可居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如果冬心先生能够与苏学士对面跪地而谈,或许他们能成为李杜那样的至交呀。错乱的时空线,随着仙鹤的起舞和红衣服的拨弦而琴,来到了汉时江都公主细君和亲的场面。千里黄沙漫卷天,远嫁异国乌孙边,盛世的红妆霓裳,怎能够抵御西域的风沙?那一瞬间,直叫人心生不舍。此去已千年,何日再归广陵间?问魂断随风,一缕青烟,小女犹是芙蓉年......
红颜薄命,红颜祸水,红颜知己......多数时候,红颜二字似乎就和命运造化弄人有了牵连,汉宫皇后赵飞燕,巾帼宰相上官婉儿,当她们和朝廷政治挂上钩,也许就决定了她们最后悲悯的结局,可是,但从红颜二字而言,朝廷政治又岂是她们所愿?身不由己,命运不公,如何是一个红颜能扭转的?唯独“红颜知己”兴许是稍好的,特别是宋代的词人们,尤其爱与红颜知己对饮赋诗写文章,譬如柳耆卿,白衣卿相,红颜莫不为之折柳腰,歌柳词也!
广陵,是一个充满文气温柔的城市,文意的浓厚底蕴,也不乏铁骨铮铮。晨钟暮鼓中的鉴真大师,六渡奈良弘扬佛法;炮火连天中的史忠正公,梅花哭尽故臣心......到这一刻,舞台灯光骤然忽闪忽现,盛世永远不是从始至终的,每个时代都会有劫难风波,只不过无畏风雨前行替我们肩扛的人,默默无闻的太多、太多。
生活在古城,二十多年,我的性子也变得波澜不惊,似乎有那么一点“少年老成”的感觉,大概也正因此,我十分喜欢悠扬恬淡的曲调,从扬州清曲到田间民歌,乡土气息最是让人动容的。自然而然地,含蓄性子的人,容易忧愁善感,容易醉意才子佳人,容易惊梦却怕魂梦惊。
《茉莉花》的曲子音起,我知道,这一场跨越两千年的穿越梦境将要醒了,诚如我爱秋天,梦醒的这会儿,金黄的银杏叶子恰好这个时节,想必是洞悉了我的内心爱念呀。如果人有来世,我期望和我的爱人永远生活在微凉的秋天,看秋叶泛黄秋月长,听秋虫犹鸣秋鸟惊,入秋梦相思秋华时.......仙鹤归来,红衣女相和,演员们缓缓谢幕,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那个个年华岁月最美的笑容,好像不舍地诉说着:再会啦,吾爱广陵!
是呀,再会啦,亲爱的广陵,我们今年秋天,入梦再会啦!此岸,彼岸,缘起缘散,终有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