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连就剩几个人,而且为了逃出满是皑皑白雪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他们要向内陆玩命奔逃。如果陆棹海知道明天中午就会变成这样,也许,选择不去站岗违背军命而“被处死”,会更舒服点。
每到年三十晚上,军营连队里,都要组织军官替战士站岗这种传统活动。一是为弟兄们过年了好好休息休息,二是为了体现对普通士兵的关爱。陆棹海所属边防部队的驻地,处于黑龙江市北部的大兴安岭地区,他们营的大方向任务,主要就是秘密防备俄罗斯。虽说是军事防备,但现在中俄关系友好,基本没什么急难险重的情况,顶多遇到点倒爷走私之流,算是唯一那么点“可贵”的任务。
大年三十回不了家,陆棹海虽然嘴上没多埋怨,但心里盘算的是明年除夕一定得找理由请假回家,好筹划些后年中旬结婚的事宜。即便是有自己的安排,正在电话里闹别扭的女朋友,还是对他一顿数落。作为军人,面对这种状况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陆棹海好说歹说安慰完女朋友,挂掉电话后,才给母亲打去一通电话。母亲倒没什么怨言,只一个劲地嘱咐那几句按时吃饭,别熬夜之类的。父母与儿女间总是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即便儿子过年回不了家,父母落得个无伴,却仍劝慰着子女。
只是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母亲,有多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自己儿子太担心。此时陆棹海的父亲,正在急诊室外排着队。也不知道咋了,从下午开始,急诊室就不停地送来患者,迫得医院只能在急诊室外临时搭起床位……
“紧急集合!”
一声哨响打断了他的电话。全连官兵迅速整理背包装备,一小会儿功夫,所有人便整齐列队在营门前。
“同志们!这次紧急集合,我就想看一看,虽然在放假,但是紧张意识放没放!整体看来,你们的态度不太行!按照规定时间,还晚了十几秒才整队完毕。这要是敌人来了,你们全都得完蛋!各班长,整理一份情况检讨,明早交上来!”
陆棹海听完连长带着酒气的训斥,心里暗骂:“全连就他娘的你最胖,还教训别人!”他让一名战士把自己的行囊装备拿回宿舍,也没心情回营里,恰逢已到接岗的时间,便带着老何和二班班长去值巡逻岗。
夜晚的大兴安岭沉浸在新年的鞭炮声中,远在山上巡逻的陆棹海,望向山下张灯结彩的营地,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家来。
“哎老何,你去年过年回家了么?”陆棹海手持81式步枪,漫不经心地对着一起巡逻的老何发问。
“嗨,我倒是想回,要不是为了参加什么破比武升军衔,我早他娘的在炕上躺着了。”何向川嘴里呼呼地吐出白气,一脚踢开脚下的树枝骂道。虽然陆棹海是个副连长,但何向川毕竟比陆棹海年长得多,又同是沈阳老乡,私底下轮辈分,陆还得管他叫哥。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咱们不能回家,不都是那胖墩连长给害的!我要今年当上了连长,明年,明年准批你假回家过年!”
这何向川,平日里五大三粗的说话糙得很,这次不知怎么,听完这话一改往常,没埋汰人,光点了点头,目光便一直望向山下灯火通明的营地,像在注意着什么。陆棹海瞧了一眼,远远看去,营地被篝火倒映出星星点点的红光,依然还是老样子。虽然发现他的蹊跷,他没多言语,心里想着,这铁汉倒也柔情。今天这种日子,思乡之情倒是把他的脆弱一面给展露出来了。巡逻同行另一人是老何的班长,老何所呆的这个班,班长是个老实木讷人,不怎么爱说话,陆棹海便也没跟他说几句。一行人就抓着枪,往前继续巡逻。
被部队巡逻官兵踏遍的山路,雪地反射着月光,并不显得暗,倒是诡异地发亮。恰逢年三十,西伯利亚强冷气流迎面而至,零下三十七八度的低温让他们连撒泡尿的念头都不敢有。陆棹海是第几回走那段巡逻路,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但他对行程的熟悉程度,那是比回家的路还熟。夜幕下,如此的低温,又掺夹着寒风,一路无话。
三人巡逻到离营地十里开外的一条小道,两旁树木开始参天起来,阴暗了不少。何向川的一句低吼,顿时打破了平静。
“有情况!”老何毕竟是个四级军士长,眼尖得很,指着前方低声说道。
一行人停了下来。他们发现前面有个人影,歪歪扭扭地站着,一动不动,显得异常可疑。这人背对他们,也看不出是谁,只是身上的毛大衣、裤子和靴子,像是个俄罗斯士兵。陆棹海条件反射地举起枪,铿锵有力地喊道:
“口令!”
那可疑的身影听到这声喊叫,一下子便转过身,向他们三个冲来。由于路滑,他啪叽一声摔在雪地上,又以违反生理的速度迅速半爬起向他们扑过来。
班长惊恐地喊道:“别动!再过来我就开……”话音未落,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扑倒二班长,张着大嘴嘶哑吼喊着朝他的脸部咬去。班长毕竟体型没这身影大,耳朵被咬了一边。皎洁的月光反射在雪地上,三人的视线愈发清晰。定睛一看,他娘的,是个烂了脸,血淋淋的毛子士兵!
老何和陆棹海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何向川毕竟反应机敏,迅速拉了枪栓,一声枪响,子弹从毛子士兵的背部穿透过去,擦中了二班长的左腿。那家伙被这81杠来了一发,竟然没倒下,反倒被激怒似的,撇下班长起身就向两米开外的老何扑去。老何在没有担心避讳的情况下,连续击发。瞬间这毛子士兵被打成筛子,脑袋开花,倒在雪地上。
“这,这是咋回事?毛子发疯了?”二班长捂着耳朵边呻吟边问。
“这事儿蹊跷,咱快报告队里吧!”老何道。
“行。”陆棹海紧张地通过对讲机向连队呼叫好几遍,可居然都没有人回应他,无线电噪音在风声呼啸的漆黑夜晚里格外聒噪,听得三人直发怵。
“这他娘的又是在唱哪一出?”老何有点眼急起来。
“过节了呗,可能都喝大了没留意,咱们还是先回营地吧。”陆棹海像是安慰自己般说道。
“这地方有点毛,咱们快撤。”陆棹海看着躺在雪地上的毛子士兵说道。
陆何两人便扶着不停呻吟的班长,紧张地向团卫生队走去。被月光划过的森林深处,一大批黑影,正在他们身后,蠢蠢欲动地朝他们走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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