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子的雪屯了一冬，平日下山都是走大路，如今慌乱之下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这么久，雪已经没过大腿根。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爆炸过后的火光仿佛触手可及，看似很近的这段距离却总也走不完。
道路两边的松树在夜幕映衬下阴影重重，嘶吼声、叫喊声、星星点点的枪声、烟花爆竹声纷至沓来。
陆棹海和老何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两人谁也没说话。赶忙趟着雪向前方红亮的小镇大步奔走，手电照射的路径也跟着晃来晃去。
突然，身后林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嘶吼，老何往后瞥，大喊：“快！快跑，后面追上来了。”追赶的人群跟着他俩的步伐往前狂奔，不过省力很多，因为路被他俩踏平了。
老何一边趟着雪地，一边拿着步枪向后方射击。被击中躺倒的，有老毛子士兵、边防部队战士，还有森林武警。
陆棹海在前，老何在后，怪物离老何越来越近。
“快往边上跑，边上雪薄！”眼看着跑在最前面的怪物离着老何就几步距离。不知谁从路边松树后扔出一挂鞭炮，缠住那怪物的脖子，顿时在老何身后开了花。本用于制造欢腾气氛的爆竹，此时却只剩惊悚。
“快跑！”松树后跑出一个人挥手，他俩紧跟在后面。鞭炮只是暂时减缓了怪物的速度，并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前面的道路好走很多，地面都是乱七八糟的鞋印。带路的手里提着消防斧，就着月色能看出是个正常活人。刚刚被吓一跳的两人松了口气，体力渐渐地跟上来，后面的怪物，仍不知疲倦地追着。奔跑中，陆棹海上衣兜里的手机，悄无声息地掉出了口袋，没人察觉。
老何脚下一滑，摔个趔趄。眼看一怪物扑上来，对着老何的后背一阵狂咬，破了几层外衣。老何翻过身来，用枪身横住怪物的嘴巴。那嘴里还流着黏涎，滴滴答答地往老何脖领子里灌。它拼命向前够着脖子，牙齿猛烈地开合，黏涎甩得到处都是。老何哪还有力气对抗，眼看着那大嘴就要够到他脖子。
“老何！”陆棹海回身看到此时的情景，大声喊道。刚想取下随身携带的54手枪，一把消防斧砍在了那怪物的后脑，溅了老何一脸血，老何双手推开那怪物的头，心里一悬，差点就被砍到手了。
老何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跪在雪地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抓起一把雪抹了抹脸。定睛一看，一个穿着森林武警衣服的中年男子正提着把消防斧大口喘着粗气，斧尖的血正一点一点往雪地上滴，染出一片红色。 “快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伤口”,森林武警很是担心。幸亏老何命大，那怪物只咬破了他的外衣，没伤着皮肉。
几个怪物依旧穷追不舍。
“他娘的，没完没了了还。”老何抓起枪，对准一个陆军制式军装扣下扳机，发出一声空响。“我操”，说着他扔掉步枪,“没子弹了。”
陆棹海掏出手枪，解决了那几个怪物。
三人累的够呛，但还是继续在雪地里快步走着。他们绕过遍布满地的尸体，终于看清了曾经显得那么遥远，如今终于近在咫尺的火光。
此时的天边，已经有了一丝明亮。
晨光透过云层一缕缕洒下，虽不够温暖，仍让人生起些许欣愉，忘却了昨夜的惊魂未定。加之小镇就在前方，雪林中一直小心翼翼处于备战状态的三人，此刻也松懈几分，攀谈了起来。
老何用手肘拐了拐左边的森林武警：“哎兄弟，刚才谢谢你救我一命，你叫啥名字？”武警听到问话，一改刚才冷峻的处事作风，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叫李世民，你也别客气，这人命关天，哪能见死不救啊。也亏你命大，刚才没被咬到，不然……”说到这，卡了一下，倒是最右边的陆棹海开口了，“不然变成了那鬼东西，救了也白救，是吧？”
李世民闻言吃了一惊，“你们，也看见了吗？”陆棹海接着道，“我们整个连的营地，都沦陷了。”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唉，我和三个森林武警出来巡逻，一人受袭，我马上去找别的小组求救。没走多远听到背后一声惨叫，回头就看到受伤的人正在撕咬另一个同伴，我边往回跑边用枪打，可还是没救下来，唉。”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老何伸手拍了拍李世民肩膀，以示安慰。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终于走到了小镇。与内部不时传来的爆炸、火光不同，小镇门口安静得近乎诡异，像没有生物存在一样。两声狗吠，打破了宁静。
一步步走进小镇，老何越发觉得不对劲，甚至空气都不对劲。似乎，带着腥气。老何望向左右二人，对视一眼，最初找到小镇的欣喜被未知的紧张掩盖。
走进镇里的一瞬，饶三人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都还是惊呆了。两旁的店铺，卷帘门被砸出一个个人形的大坑，门上血迹四处迸溅，还挂着些血呼啦的皮肉被冷空气冻了一晚凝成一个个冻肉块。白雪皑皑的街道，错落地覆上了一层层红黑色脚迹，四周零星散落着人的肢体。有的胸膛被拨开，内脏被抢食一空，剩下肠子被凌乱地扯出扔了一地，只见血红的大洞和呈锯齿型展开的断裂肋骨。躺着的尸体有的还穿着睡衣，半边脑袋被扯开，眼珠顺着右半边脸滑下来，白红的脑浆被寒气冻结，成了一种半落不落的状态。还有的尸体看着还是软乎的，鲜血在雪地上溶出了一滩水坑，被撕扯开的腹膛内那股子热气快散没了，一大股瘴气充斥着这条尸满为患的街道。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生前匆忙从家里跑出来，结果在街上遇害。有具尸体手里还拉着一只小小手臂。还有一些尸体皮肤红彤彤的，面部还带着一种解脱后的微笑，看样子是冻死的，或许是白天趁着怪物没来，自己出门一心求死的人吧能够没有被看来死前也意识到了，相对于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快速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满眼都是废墟和残骸断臂，冷风呼啸，混杂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充斥鼻腔，李世民捂着嘴，跑到一旁，扶着路灯吐了。
陆棹海和老何经历过了整个营地的全军覆没，心理素质还算好些。可此情此景，陆棹海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操，到底是什么情况？整个黑龙江都沦陷了？”
老何不发一言，等李世民回来之后，才开口：“我估计小镇外围也是凶多吉少。现在除了往里走，看看情况，别的也没法了。”
（未完待续）
下一章 末日天虫（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