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1航站楼出发,已经是深夜的23:15分,等了半个小时的机场专线,终于在等待的队伍越来越长的时侯开了过来。望了望凌晨加价到30元的巴士车票,此前已经看了几次明确知道它只有价格和时间,所以再次向负责秩序的小哥确认,侬晓得咿这趟车是去往公主坟方向伐?是的,在23:15分,我坐上了一辆开往公主坟的大巴车。
然而我并没有去过公主坟,也不知道这坟里葬着哪位和硕公主及她怨念的青葱岁月,只记得早年间曾从书里看到,说以前公主坟是一个遍地神鸦的地方,早上的乌鸦在群起开过交班会后,就纷纷飞出忙各自营生去了。之前曾多次路过那里,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是地点不对,车窗外的公主坟与北京的其他地方一样,车,楼和立交桥,以及熙熙攘攘的人,丝毫没有读到上面那段书时脑子里想象的模样。
车行四十分钟,在接近0:00挺进帝都的公路上堵堵停停,我在距离公主坟还有两站的地方下了车,下车的地方要比这辆车的目的地有诗意-----紫竹桥。
北京的秋夜里,我并没有考据癖发作,去追究紫竹桥的来历,瑟瑟发抖的我打了一辆的士就奔目的地绝尘而去。而目的地所在的名字很扣我在文字开头所说的我住的地方-----佟家坟,该坟周边还有朱家坟黄家坟等不一而足,包括去年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住在的瑞王坟。
假如用算命先生拆字决来看这个坟字----一个土,一个文,可以说耸起来的或大或小的圆土包,在古代既代表着文化,又埋葬着文化,更孕育了文化。所以,土和文相生相成----别嫌别人土,也别觉得自己有文化,当然这个是题外话-----四环外的这些坟,大多没有高楼,算是城乡结合部吧,是闲适的时光与帝都巨大生活压力大缓冲地带。这里靠近中关村,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北漂,每天晚上挤着公交到*坟站一下车,便可以吆喝三五好友勾肩搭背的去小店里撸个串烤条鱼,三五杯啤酒一下肚,或者白牛二三口并作两口吞下,脸发红眼放光了,就把领口的扣子解开,貌似一天的疲惫与委屈全都到了肚子里,等一下就和尿液一起滚到村口的旱厕里再也不回来,况且,在这里吃喝可以豪爽的跟哥们讲,随便点,我请客!
我并不是像他们一样,一直住在这坟里,我只是住在这坟里的他们的过客,看客。
初中时节,读爷爷收藏后来被我一页页撕掉送到潘溷的有详细注解珍藏版镜花缘,里面讲三坟五典的故事,我就梦想着让自己能有机会陶醉在五典三坟里。二十载读书生涯,读书除了让我更加呆傻,似乎没有给我当初梦想得到的快乐。我没有掌握三坟五典,却真的把自己的青春岁月一段段埋葬了,一如帝都的北漂在*坟里此前赴后继地或埋葬自己的梦,或无视自己的内心。
此时此刻,我住在佟家坟里,窗外飘着秋雨,细雨蒙蒙,落到外面的硬化路面上,只看到一片光亮却不泛起一点涟漪。就在五分钟前,两声乌鸦鸣叫从耳旁飘过,这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也是过去这一周结束的开始。我在8年前选择了另一个封闭的环境,本以为学而优了,可我渐渐发现这是另一段埋葬的开始。
我住在坟里,此刻往前的每一天,都埋着不能回去的上一刻和只能用来回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