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小姐姓张,但是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就像她不喜欢自己的家一样。于是春小姐搬到了这栋破落的旧居民楼里。
墙皮像腐烂了的蝴蝶的尸体,一片一片剥落下来,拧不紧的水龙头永远在滴答滴答的流水,春小姐把一个里面不知沾了什么渍迹的破旧脸盆放在了水龙头的下面,于是水滴碰撞脸盆的滴答声就成了这就是这间单人公寓里唯一的声音。
春小姐把手指甲涂成了浓艳的玫红色,廉价的指甲油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风不良的小公寓,春小姐皱了皱眉头,把窗户打开,出了门。
这是春小姐难得的周末,但是她觉得她不配拥有。周末是什么呢?是和家人一起聊天,是和朋友去逛街,是在家看自己在追的电视剧。春小姐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也不想上班,在那个小旅馆收银,这不是她想干的工作,但是她必须做,因为她还活着,活着就得吃饭,就得交房租,就得去工作,就得活着。
为什么必须得活着?
春小姐感觉有点头痛,她走到五楼楼道的窗户想吹吹风。
那只猫又在窗户边晒太阳了,是房东的猫,橘色与白色的条纹,右耳朵却是黑的。春小姐看着猫,有点出神。
猫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她不行。猫可以自由自在的跑跳,她不行。猫可以在这里晒太阳,明天也可以,她不行,她明天又要去上班了。猫是不是有家人呢?是不是还有几个朋友?有自己的爱好呢?
春小姐突然哭了起来,猫有点疑惑的看了她一,又把头扭到一边去了。春小姐想结束她这种生活,但是谁有办法呢?没有人会理会别人的生活,神魔也帮不了她,因为神魔也害怕人间。
春小姐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痒,一直痒到了喉咙里,一下,一下,痒的受不了,是夹杂着些许疼痛的煎熬,春小姐的表情扭曲了,她死命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一下,一下,像一只猫。
是什么操控了我!春小姐想。是什么?露着丑陋的铁锈的管道,像巨蟒一般盘在头顶,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污渍,窗户栏上全是灰烬,角落结着破了的蜘蛛网。身边的水管拐角处在滴水,滴答,滴答。
那只猫趴在窗台上,她死死的盯着它发怔。
春小姐将猫丢下了楼。
就在她的指尖张开的那一刻起,她清醒了。果然是,是有恶魔,她就是恶魔。
那个恶魔浑身发抖了,她似乎听见了那只猫的身下有一滩血,还在流,滴答,滴答。
春小姐的表情此时扭曲的真的像一只恶魔,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一半已经只能看见黑色了,她颤颤巍巍的往下望去。
那只猫落在了装在四楼的空调室外机上,发狂似的喵喵叫了两声,楼下的水泥地上只有一滩水,是空调滴落的,滴答,滴答。
春小姐有些恍惚,她愣了几分钟,转身回到了公寓。
猫身上沾了她未干的指甲油,如果猫死了,春小姐还要想理由糊弄爱猫如命的房东,春小姐可不擅长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