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苏城,一个多雨的城市。春雨润湿了古巷两边的石板路,墙脚上长满青苔。苏晴撑着一把雨伞在巷子里的身影慢慢清晰。雨打芭蕉,格外惆怅。她身着灰色风衣,与阴雨黯淡的天空浑然一体。手中的雨伞呈半圆状,伞面刺绣栩栩如生,伞上的花边用多种花色与蕾丝组成,轻盈柔软。而伞柄用木质雕琢,虽看不出材质确是素雅别致。
一路人虽不多,但苏青手里独特的雨伞却让她显得格外显眼。一年了,在帝都呆了一年,因失恋她才灰溜溜逃出北京,来到她大学所在的城市,这个本来属于她的地方。自和他分手后,她时常在想,也许她不应该为一个人,一个不确定拥有彼此未来的人而离开一座自己习惯了的地方。
谁曾说过,恋一个人,爱一座城。可对苏晴来说,一年了,她始终对帝都谈不上爱,连喜欢都不是。这次的仓皇出逃,对于她来说,也许是最后一次去那里,一个伤心的城市。她低头走着,雨点打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知道她心情似的,黑云压城,仿佛又一场暴风雨要来。
雨越下越大,风也没有方向的乱舞,苏晴雨伞的花边也随着雨水,狂风撕扯着飞,一头披肩长发也不再服帖,向四面八方飘洒。苏晴裹了裹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继续往巷子里走去。
电话声响,荷叶来电。荷叶是是苏晴最好的闺密,从高中开始认识,是那种一起去吃饭,一起上自习,甚至连去厕所都要一起去的交情。电话声落,荷叶由于公司急事不能去接苏晴,深感愧疚。不过生活了四年的城市,苏晴对这里的街道建筑早已烂熟于心。荷叶也就宽慰了许多。
苏晴焦急的看了一眼手表,5点多。如果是平时,苏城的春天6点才黑,可是恰逢大雨滂沱,乌云密布,天几乎要黑了。苏晴是怕黑的,一到晚上,无论是视力还是其他感官都会变差,即便是住了4年的苏城,她也不能把握可以找到荷叶那偏僻的地方。
出租车艰难的向前爬行,司机死死的直视前方努力透过被雨冲刷的模糊不清的玻璃辨识前方的道路,唯恐因这糟糕的天气而发生什么交通事故。车后排坐着一名男子,他嘴唇紧闭,目光深邃,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男人少有的性感和刚毅。光从侧面来看,就能想象他的仪表堂堂,及气宇不凡。他面朝窗外,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悲喜。他是宋卿,苏城制伞世家的继承人。他虽家境富裕,却并不像通常的富二代一样嚣张跋扈。因为这大雨如注,他便体恤花甲之年的司机李叔不必冒雨去公司接他,他便索性搭车回家。
忽然一个急刹车,宋卿瞬间往前冲去,撞到前面的车座上,头皮生疼。惊甫未定,就听见司机师傅对截车的女子一通训斥,出租车师傅疾言厉色:“你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开车来的慢且一路小心翼翼,撞着你我不就倒大霉了么?”苏晴面容因为这训斥而通红,嘴唇因为在雨中待久,且风的吹打变的发紫。“不好意思啊,师傅,我去园景路15号院。我在雨中等了一小时,还是打不到车,所以能不能拜托您送这位先生的同时也顺便送一下我。’’说话间,苏晴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宋卿和司机。司机无奈,只得往后看着宋卿,似是要征求他的意见。宋卿会意道:‘师傅,咱们先送这位小姐回家,然后你再送我吧,正巧天气清爽,我也可以看看雨中的苏城”。
缘分总是莫名其妙,该相遇的人即使没有天时地利,就像这场坏天气,有缘的人也会踏风沐雨而来。
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两人目光相背。苏晴望向窗外,思绪飘散。宋卿也在前进的车中看一个个建筑向后消失在视线里。自从从法国回国后,他就埋头于公司事务。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看看苏城,此时这个烟雨蒙蒙的苏城。
骤雨初歇,出租车窗上的雨声消失。苏城雨后初洗,虽天已入夜,暮色降临,可单闻这空气,都觉得舒适,安宁。
园景路15号院,位于苏城4环外,院子,确切的说是四合院,紧挨着流经苏城的河流―苏河。苏城本来就不大,4环就算郊外了。苏城有钱人基本上都不住四合院,不像帝都,住四合院的都是多金的人。所以郊外的四合院大都出租出去,虽室内潮湿,却价格便宜,况且还能体会一下江南小镇风雅别致的玲珑建筑。荷叶对这个四合院甚是欢喜,一开始命名为荷叶园,但苦于院子连一片荷叶瓣都没有,又恰逢苏晴要来共住,就取二人名字,命名为晴荷园,晴荷同音情何,大有两个单身狗情归何处的意思。
晴荷园一到,苏晴给了师傅钱就匆忙下车,从后背箱里拿出行李箱后飞奔向小区大门。宋卿看这她背影渐渐远去,不带一丝情绪。
出租车掉头驶离,啪,一个伞落在宋卿脚边,伞面水珠还没有干,几滴零落的撒在宋卿裤脚上,凉凉的,宋卿眉毛微皱。他拿起脚下的伞,伞面黑白条杠相间,伞面边缘白色蕾丝
上的花色弥漫,伞檐花边上一颗颗像雨滴的珠子坠落,而这珠子也因为浸了水而更显晶莹欲滴。伞柄是用樱木做,樱木是因木材本身损伤构成不同纹理所致。而这把伞柄上的纹路则是葡萄纹,纹路清晰,像葡萄,又像朵朵祥云,精致美妙。只见上面刻着‘S Q"两个大写字母。宋卿家是制伞世家,虽对制伞工艺并没有系统钻研学习,却是从小耳濡目染。这种伞柄并不常见,小时候此类伞居多,而长大后制伞业为了跟上时代脚步,也无奈于传统制伞工艺传承的缺失,老一辈制伞工匠的老去,制伞也就趋于简单与粗制滥造,再也不会有人以一颗工匠之心制作一把伞了。宋卿下车,带着那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