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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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寒料峭!静坐着翻看报纸,忽有一阵寒风袭来,掀了掀报纸的一角,滑进低头敞开的衣领,溜进裤筒、袖口,我不禁缩了缩脖子,抻了下裤脚,冰凉的双手下意识地搓起来,哪来的风啊?抬头看了看:门关着,窗也似平常般只留着空隙。该是外面起大风了,从缝里窜进来的吧,预报了几天的雨终于听到啪答啪答的声音了。

我埋头继续浏览着报纸,却被阵阵寒风和渐大的雨声扰了清静,不免有点烦燥,索性放下了报纸走到窗边,只见窗外一片雾雾的黑,昏暗的路灯只照着它下面那有限大的面积,如线般的雨丝不停地斜进光影里,就像是要求得一点温暖和庇佑,湿湿的砖面上惨淡地反射着些亮,周围楼栋的人家窗户里多半透过窗帘泛着晕晕的灯光;诺大的小区,除了这单调急促的雨声,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平时小区外不时传来的各种汽车声、飙行的摩托车声今晚竟没听见了,因为刮风下雨了吗?忽然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潜上了心头……

(二)
上班的路上,一如既往地边骑行边胡看乱想,打发并充实着途中的平淡无聊。每天路上,总能见到些黑鸟不停地飞着,特别是在绿化较好的一处拐角地,似乎成了鸟儿们的集结处,有的在草丛里觅食,有的飞上了枝头,也有的停栖在电线上晃悠着。我一直不确定它是哪种鸟,总想着不会是乌鸦吧?心里一边懔懔着,一边又想着不管黑鸟白鸟,能经常在草丛或树上看到飞着的生命都是好的不是吗。

今天,骑到拐角处,忽见路边的草地上多了个立着的木板框,旁边还靠着块木板,围成了一个直角区域,里面躺着条灰黄色的狗,全身瑟瑟地抖着,一条腿抽搐着,脑袋也无力地耷着。看来那个木框以及搭着的板是好心人帮着放的,为了帮受伤的小狗挡挡风吧。我心中恻隐,却也无法相助,只能为小狗念叨了几下便继续骑行了,一瞥中,似见它眼神幽怨而无助,唉,也是条孤独的生命……

(三)
每天,只要不下雨,不刮大风,楼栋里的奶奶们都会拎着各式凳子聚在对面楼下光秃的草坪上聚会,基本是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上午时有的奶奶会拎出自家的菜摘捡着,有的牵出小狗溜着,下午时有的就凑数摸纸牌,有的低头抱臂打着盹,还有不闲着的翻看垃圾筒里可卖的瓶子和纸盒什么的。人少时三四位,多时十来位,年轻的七十出头,大多数是八十有余,最长的一位奶奶有九十好几近百岁了。

奶奶们的聚会有时也夹着一两位爷爷,天天就这么聚着,聊着东家长着的,西家短来着,没的聊时,奶奶爷爷们似乎都有着相似的姿势:或双手搭在膝盖上,或两手摩挲着,或用手梳溜着头发、摸捏着耳朵,也或是双手互抠着指甲,已经浑浊的眼神也各自看着什么,似有所思,也似无所想,有时彼此眼神无意间遇着了,便也不经意地扫过去,很从容淡然,也不见无语的尴尬,该是经天累月已形成了一种默契、一种习惯了吧。若是哪天没见着谁出来聚了,那他(她)的可能动向就会成为当天最热门的话题了,若谁谁生病了,其他人又会念叨一番,再牵扯出自己身上的病痛诉说一通。

每每见到这群嘈嘈絮叨的或安静无语的奶奶们爷爷们,总让我觉出一份孤独寂寞的感觉,而这样的情景,除了星期天我在家时亲眼见到,切身体会到以外,便是我那听力不济的老娘几乎在每天的饭桌上都会有的重复话题了……

或许孤独是世间绕不开的一种体验。无语的动植物世界自不必说,即便喧闹的人世间孤独也是时时伴随着的。从出生时的那一声宣示般地啼哭,到最后或安然或痛苦地离去,孤独的感觉始终相伴相随。这其间经历了很多人生片断,诸般的酸甜苦辣,多番的艰辛困顿,瞬息闪过的每一帧的人生留影,不论留给别人的观感是怎样的光鲜靓丽或暗淡无彩,是堂皇的荣华富贵,或是不堪的生活窘境,最终都将随着帧的快速闪现而终结消失,而作为帧里活动的人生主角,每一种滋味何尝不是真正靠自己一个人去体味呢?!虽是长在社会里,活在群体中,想必谁也免不了那时不时袭来的孤独吧!或许学会享受孤独就得是自己生命过程中的必修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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