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食堂老板和老陈惯常的聊天,他能听懂的部分越来越多,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如当初,在食堂老板和老陈面前,依然是一个大大的摆设,不插一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算是在食堂老板的请求下,老陈带着高新刚对阿杰所住的四楼房间进行了视察,其实应该算是火力侦察,毕竟是阿杰侵入了食堂老板的势力范围,并从中抢走了战利品。也许作为战利品的阿华姿色上不够档次,但象征意义绝对够格,男人之间能够争夺和博弈的也不过就是几样,权力、头衔、荣誉、金钱,还有女人。高新刚并不是不懂得“抢”和“生存竞争”,也不是囿于书呆子式的迂腐和懦弱,他是觉得“脏”,作为标靶的目标物引不起他的兴趣,甚至还使他反胃,这既有生理卫生意义上的,也有意识认知方面的缘由。
如果考虑一种极端的处境,当人在只有吃苍蝇或者粪便才可以活下去的时候,那他高新刚也会照吃不误,可他总是会立即反问,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一个更极端的例子,靠吃自己同伴的尸体而幸存下来,继续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真的还不如死了干净。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在自己同类的尸体上大快朵颐而又恬不知耻地向世界夸耀的动物,他们充斥在思想、文化、电影电视、宣传广告和文娱活动中,喧嚣着、泛滥着,实际上也自我啃噬着、消解着。可悲的是,他们不会彻底地消失,即使遭遇到最惨重的打击和荡涤,仍然能够躲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以新的面目和躯壳借尸还魂,这恶之花依然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绽放,释放出邪恶荼毒天下。更有着众多的徒子徒孙踊跃着企图接过这罪恶的衣钵,将邪恶的种子洒遍人间,让丑恶的事业连绵不绝。
食堂老板正为一事大为苦恼,风传他女儿与副食品公司的某个小帅哥谈对象甚至已发生了实质关系,自己的准老婆和女儿都要被另外的男人从他身边抢走,这让食堂老板对阿杰切齿痛恨,同时也深刻影响到了老板女儿对阿杰的态度,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就想拒绝阿杰在食堂吃饭消费,“对不起,不伺候你”。事实上,阿杰也绝少到食堂就餐了,他和阿华在自己房间开起了小灶。尽管得到殷勤的邀请,高新刚再也没有踏足阿杰的房间,更不用说一起吃饭喝酒了。
白天的时间,阿杰照例会来到一楼客厅和高新刚喝茶抽烟聊闲天,待上个把小时,保持着每天的见面;到了傍晚下班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就都各回各家,关起门来各过各的小日子,彼此对这样的安排也心照不宣、颇有默契。阿华自不待言,阿柳也与高新刚疏离了,即使高新刚坐在客厅泡茶抽烟,阿柳也不凑过来说话聊天了,而是和另一个小姐妹在自己屋里叽叽咕咕。高新刚很是无聊,去安兜找小曾他们就又频繁了起来。
淑萍对这些变故一无所知,偶尔过来的她总是看到高新刚形单影只,独自一个人呆在客厅。没有了阿柳的伴随,与高新刚坐在客厅里说话聊天就变得突兀和尴尬起来。高新刚也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一晚,淑萍过来后,高新刚没有继续坐在客厅,而是把淑萍让进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在床边,他就势在旁边坐下,房间的门打开着。淑萍穿着一件浅色的短衫,下身是同色的长短裤,脚上是一双浅粉色的人字拖。淑萍的头发很随意地用发卡和皮筋绑束着,既不是齐耳短发,也没有都梳成辫子,呈现一种混合的状态。尽管天气很热,高新刚的房间里倒还能感觉一丝凉爽,主要在于客厅的大吊扇不停地将风一波波地吹进屋里来。坐在淑萍的身边,随着客厅吹过来的微风,淑萍沐浴后用吹风机吹干的头发散发出的气味,连同沐浴液的香味或者还有某种香水的香味一同钻进高新刚的鼻腔,刺激得他开始躁动起来。他轻轻地将淑萍揽在怀里,开始亲吻她的脸,眼睑窝、鼻子,然后探向淑萍的嘴。淑萍没有抗拒。高新刚右手揽着淑萍的肩头,左手攥着淑萍两只手,实际是淑萍的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左手,已经能感觉到淑萍的手心在出汗。他用舌头顶开淑萍的齿关,在她的口腔内探寻着,他能明显感觉到淑萍身体的颤抖,甚至这种颤抖传导到口腔和牙齿,他有点怀疑他的舌头会被淑萍的牙齿咬到。当他试图解开淑萍的乳罩或是向她下身探摸的时候,淑萍突然推开高新刚。过了有好几秒钟,淑萍羞怯地低下头,悠悠地说了句“我还是处女”。错愕的高新刚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张开着两只手,姿势僵硬地坐在一边,眼泪却在这时毫不知羞耻地落了下来。
贞操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这在东方的文化里特别看重,贞操甚至可以重过生命,贞洁烈妇要树碑立牌坊予以张扬;反之,不从一而终、水性杨花就该背一世乃至几世的骂名。西方其实也一样,只不过在这方面比东方人表达得更隐晦、更有技巧罢了。所谓的“神娼”就是例子。男人女人之间的这点事,无论东方西方,其实都是人性中共通的部分,深藏于人类的遗传基因当中,历经千万年而不变如新。
高新刚并没有负罪感,他的眼泪只是因为挫折和被拒绝,是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孤独苦闷和彷徨无助的总体宣泄,是对诸事不顺的委屈和命运多舛的怨愤的物理表达,更是自怨自艾、自我抑郁的开场白和前奏曲。高新刚的眼泪让淑萍霎时间变得局促和慌乱起来,她反过来试图安慰高新刚,而高新刚已经冷了下来,他也没有更多的话语想和淑萍交流,他只想叫淑萍赶快离开,好让自己一个人呆着。
过了几天的傍晚,淑萍又来找高新刚,没有更多的言语,她顺从地将自己和自己的第一次全部交给了高新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