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推荐,我最近看了这部电影《少数派报告》,比我本来预料得要精彩的多,2002年就拍出来了,那时候我还只是小学三年级,电影中对未来的呈现就已经如此精彩了。
每个人看电影有自己的理解,我也不是专业的影评人,看法很多都是侧重于我自己的认知,由我自身阅历所塑造的。所以我也就是聊聊自己的想法。
《少数派报告》,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执导,汤姆·克鲁斯、柯林·法瑞尔、萨曼莎·莫顿等主演的科幻悬疑电影。先简单介绍一下设定吧,“电影讲述了2054年的华盛顿特区,谋杀已经消失了。未来是可以预知的,而罪犯在实施犯罪前就已受到了惩罚。司法部内的专职精英们---预防犯罪小组负责破译所有犯罪的证据---从间接的意象到时间、地点和其它的细节,这些证据都由“先知”负责解析。他们是三个超自然的人,在预测谋杀想象方面还从未失过手。”
整部电影,故事的前半段一直挺吸引我的,在有先知预料的情况下,这种预防犯罪的方式是如何进行的,里面又有那些可能的问题。从中间知道是布局开始,故事有了巨大的转折,包括最后幕后黑手的揭露,回音消除的设置,这种叙事风格特别熟悉。作为商业电影,这样拍是挺成功的。这样唯一的问题是,整个故事的最后,将整个体系的问题都归结为一个人人为的过错,这样讲故事固然可以,不过,到底这种事先预防犯罪的可行性和有效性有多大?这个更有意思值得关心的问题,电影里没有怎么过多讨论。
我的理解,电影里引申出两个有意思的问题:
第一个是“预知”的问题,我此刻知道了未来发生的事,那我现在做出了改变,这样原来的“预知”就不再成立了,就会有新的预知。
第二个是“犯罪”的问题,在犯罪前,外界阻止了,那原本未实现的犯罪动机,改如何定罪的问题。
1. 第一个问题,我以前想过,《降临》里也是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在原著书里,作者是用费马原理最优化解释的。目前现代物理的量子力学就有,在微观的尺度下,微观粒子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也不算是运动的,而是概率存在的。比如现在这个时刻,在A点出现的概率是二分之一,在B点出现的概率也是二分之一。真实的世界里就会有不确定性的因素存在。即使放到宏观里,著名的三体问题,可以将确定的运动方程写出来,运动是确定的,但是解对初值的扰动有敏感性。很有名的比喻就是在南美洲上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形成太平洋上的一场台风。
真实世界有微小的不确定,而这微小的不确定经过时间的演化,会极大地被放大。也不是说,未来就完全不可预测,而是预测不会成为百分之百。
我们的平时的每一个行为、动机,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过去的经验上实现对未来可能的预测,所做出此时此刻的选择。预测的行为本身,已经融入我们的生活,转化为一种本能,我们也知道,预测常常会失效,因此才会遗憾,才会后悔,同样有时也会侥幸和庆幸。我们渴望更准确的预料,也有心理准备能接受预料的不确定性。
2. 犯罪预防中心,成立的目的是阻止谋杀。那这种被阻止了事实犯罪的人,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注意到,这里首先因为设定,已经默认了先知预料的都是谋杀。其实这一点就值得商榷,电影里呈现出来的例子,我们固然能区分出来只有可能是谋杀,但真实世界中,谋杀的方式各种各样,破坏刹车引起车祸,下毒(美国还曾经送一件沾满病毒的潜水服给古巴领导人)等等,这些就不是用眼睛所能看到的,必须得有确切的证据,和严密的逻辑推理才行,否则这个犯罪预防中心其实也只是消除了部分谋杀手段而已,也可以说是一些新手谋杀犯。对于真正谁是谋杀,能确定的也许就只有上帝才知道。最后的结果,我猜据统计,谋杀事件大幅减少,很多行凶者选择间接谋杀的方式,真实的犯罪并没有消失多少,只是人们看到的犯罪减少了。
回到那个如何惩罚的问题,本来受到惩罚,是因为事实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而无法挽回,但行动被阻止了以后,能谴责的只有这犯罪的动机。真实的现实世界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哪怕他说他要犯罪,我们也不确定他是否在说谎,唯一的途径只有事实说话。在法律上,故意和不是故意,判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在法律上本来就有故意杀人而未遂的定罪,如果所有的判决都是走司法程序,那的确,这个这个预防犯罪系统就更像一种有效的调查工具和执行手段。
电影里,我们因为有未来的预知,能判断出会有犯罪的动机,但什么时候阻止,阻止的时候是否已经有了犯罪的动机,都无从判断。就像无罪推定一样,还是应该以教育预防为主。我觉得这个和大型活动的安保差不多,照理说,如果没有安保,出了问题还是让该承担的人来承担就可以,很多时候还是采用安保,也是尽可能地在阻止犯罪的可能。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了教育引导,无知引发诸多的恶又该谁来承担呢?本来,现实生活中的犯罪,身上或多或少有社会问题的影子在里面,甚至有些逼迫人选择只能铤而走险,这有是谁来承担。有能力的情况下预防阻止犯罪,这本身就是社会政府的责任,不过现在现实世界往往只能选择教育的方式罢了。就像电影里,发现外遇了,有了犯罪的动机,值得惩罚,还是对于他处理外遇的方式更值得教育呢?
一个文明社会,要有让犯人变回自由公民的通道。电影里的监狱,处理这些杀人未遂的方式很有问题,犯人会被带上头盔控制思想自由,和关进胶囊剥夺行动自由。不太接受这个犯罪预防中心,也很大原因是这一点,因为电影里从呈现的,让我感觉问题的解决都是依赖先知们的预测才使犯罪消失。相当于是靠提前通过约束惩罚的方式,来消除犯罪,消除人们心中的恶。这样的方式真的能消除人内心深处的恶吗?我从不觉得,抛弃掉所有那些有恶的行为的人,每个人就能真正幸福了。我很喜欢王尔德说过的一句话,“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这种预防犯罪的方式是防止恶伤害他人的很好手段,但这不可以成为,阻碍他人可能为善的可能。
最后引申一下,电影是将这种预测采用到了预防犯罪,预测其实有很多更多的用途。让我想到了一本书,阿西莫夫写的《永恒的终结》,具体内容我就不剧透啦,里面最重要的设定就是人类发明了时间机器,能够通过改变过去来改变未来。如果是一个人拥有时间机器,很多都是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者好奇心。如果被整个人类所拥有,很自然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更好地使用这时间机器。在这本书里,目的就是实现全人类整体幸福的最大化。所以里面最重要的三个职业,分别是社会学家、计算师、时空技师。社会学家,就是做社会调查,研究社会中各个因素,特别是各种人类发明的技术对人类发展的影响。计算师,就是当社会家发现,除去一门无用浪费资源的发明能有利于全人类的幸福时,计算师计算出如何尽可能地不影响原来历史进程的方式,改变历史,最常见的就是偷走某个发明家的笔记本。时空技师,就是计算师算出结果后,具体的操作者。
“24世纪,人类发明了时间力场。27世纪,人类在掌握时间旅行技术后,成立了一个叫做永恒时空(Eternity)的组织,在每个时代的背后,默默地守护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永恒时空以一个世纪为单位,并视每个世纪的发展需要而加以微调,以避免社会全体受到更大伤害。通过纠正过去的错误,将所有灾难扼杀在萌芽中,人类终于获得安宁的未来。”
看似完美的结构,这本书的最后,也进入了深入的探讨。什么是全人类的幸福和发展,随着时代也不断发展,未来很大程度上受现在的决定,而现在的决定又有时代的局限性,哪怕能通过时间机器到未来也不够。
没有时间机器,人类单向前行,每时每刻被迫做出选择;有了时间机器,人类看似是有了可以修改路径的自由,但也被自己自身的局限性所束缚。前者是客观的局限,后者是主观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