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前,除了上学,除了按老师要求写完作业,我所有的时间用来玩。再多记录一点字简直是惨绝人寰的折磨。庆幸的是上课极其用心的我还是考了不错的成绩。文字与我,身外之物。
废品收购站的缘分
初中毕业后,老妈整理出我8年的教科书和试卷。那时8年积累的资料比不上现在孩子一个学期的量。挺沉的,压在自行车上往几里外的废品收购站驮,老妈在身后还背了一袋。
我至今记得那个带着老花镜,半驼的老大爷,半眯着眼睛过秤。老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秤杆,记着斤数。
“不错,不错!换了几十元钱。”老妈转身欲离去。
“妈,我要这些书。”过秤时,我一直蹲在角落边,看发黄的《读者》杂志,数数有几十本,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人书,有《林冲雪夜上梁山》、《美猴王》、《牛郎织女》等,有的记不住名字。老大爷伸出两个指头的模样:“20元。”
老妈倒吸一口冷气:“啥?这些书都旧成什么模样了?这价格都快抵得上我闺女8年的书了。”
“这些书我找出来准备送人的,平常收购到不多。”
“那也过秤。我给价格高点。”老妈还价。
老大爷一摇手,一推,被我铺开的书又堆成一堆。
最终我把它们全驮回家了,不应该是驮,是带,比起之前的书不知轻了多少倍。其中还捎回了两本日记本。那个暑假我彻底沦陷了,20元换回一个淑女,老妈还是挺满意的。
那日记本才真正是我文学之路的启蒙。那是个18岁的女孩子,娟秀的字迹,如诗般的语言,萌动的心怀,全印在了我的心坎上。我知道了她很多秘密,她是文学爱好者,写了七年日记、大量随笔。
我起初还干起了侦探的活,拼命从日记里寻找蛛丝马迹,想查出主人的身份,把日记亲手还给她。结果除了知道她叫畅,她在上海念书,还有个她暗恋的男友晖,还有读来让人流泪的故事,其余一律无从得知。我一直相信这本日记本是她不小心遗失的,我代为了保管。
那时起,我开始写日记了。
二十多年的《读者》身份
进入师范后,图书馆像一块宝藏地,借书证成为最宝贝的。我开始读各类名著,读各类名家散文。文选老师每天布置写随笔,别人皱着眉头交差,我却觉得非常享受。我依然保持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当时居然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部小说《无忧园》,现在还保存着,读来令人忍俊不禁,笔法幼稚,却能发现一颗金子般单纯阳光的心。
室友昕是我极其佩服羡慕的人,她的文章频频发表在校刊上。跟她的文章相比,我才发现自己的随笔经常是无病呻吟,老师的留言通常是“不错,缺细节“。她的随笔末尾,老师总是留言“很好,建议投稿”。
昕的文章也在杂志上发表,她收到天南地北的来信。那些年流行笔友。我知道她几个要好的笔友。有个来自部队的。有一次昕悄悄的告诉我,她这辈子的愿望当一名军嫂。她允了了一个笔友给我,她指指一本杂志给我看,这就是他写的文章。写的真好啊!这个笔友成了我的啦!我尽其所能化妆成一个才女与其书信来往。每一封信还斟酌良久,每一个字发自“肺腑“的自我陶醉。一个月一封来信,是非常期盼的。写着写着,我觉得自己就是昕了,昕的发表的文章我都能默出来了。学校毕业后,我与笔友不再书信来往。
每次放假回家,在老妈心里勤俭节约的我一下子180度大转变,老妈嚷着“咋读书就读成败家女的样了”。我除了花光自己的零用钱,开着变着法做啃老族。拿来的钱全部送书店里去了。新书的魔力明显胜于旧书,我喜欢闻新书的墨香。那时我的理想是不做老师了,我要开书店。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积攒《读者》杂志,一期也不落下。一做就是20多年的读者。我想着有一年我一定要洋洋洒洒写一篇《我与读者》,然后让《读者》编辑部颁个终身读者奖给我。
最后,芳嫁人了,不是做军嫂,她再也不写作了。我的书店也没开成。等到我参加工作后,我试着想电话联系那位让我装腔作势的笔友。我不知何时老妈居然把我所有的信件送往废品收购站贱卖了,连同我的小人书,杂志,一些随笔稿,还有我在寝室里在手电筒下写的日记本。我肝肠寸断伴着无声哭泣,我不知有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姑娘收留了它们——我又怕有人收留它们。
那时我第一次觉得文字里有我的魂,我的魂被带走了,只剩下一具躯壳。我再也没动笔。
毫无底子的理事
工作很多年,一切都变了,不用说动笔,连阅读都感觉挤不出时间了。浮华的心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泛滥成灾。
那个夏天,广场上遛娃。遇见了老公的老师,一个60多岁的中国作家,他正在筹备县报告文学会。我至今不知怎么被他拐进文学会的,而且还被标榜上理事的身份。瞧着其他理事显赫的头衔,我总有气无力地低着头,我连打酱油的都算不上。后来我终于明白我的头发花白的老师啊,是想要个司机。我有车有证,还算年轻,凭着曾经有的文学热情,当了个理事。
第一次分配到采访任务时,老师大概看出我心里的胆怯,选了识字不多的农民让我尽情采访,采访不够想象来凑,意思是说你想编也行。实际上一切都是骗人的,他后来每次改稿后就甩下一句话“继续采访,继续修改”。农民很淳朴,也很有时间一次次讲故事给我听,不怕叨扰。我也很淳朴,一次次被老师糊弄着往乡间跑。这一次又一次采访让我认识那农民一家族的人包括邻里。每次去那个偏僻的小乡村得开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没有导航,一切凭大脑记忆,我的开车技术就是那时锻炼出来的,我的脸皮的厚度也是那时练出来的。虽然现在脸皮又薄了,那是美容技师拿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削薄的。而那时的厚度是阅历堆积出来的。那篇人物采访报道收入一本书里,拿到了500元稿酬。
随后人物故事渐渐写的多了。我也开始向各刊物投稿,散文慢慢见于报端。那天昕发来消息,真好,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保持写作,我很羡慕。我说,你也可以的。电话那头一直沉默,我亦无言,一丝温润溢上眼角,想哭的冲动,为她,为我,为逝去的青春。
当个挂职的理事一晃就是十年。那天突然接到电话,老师休克住院了。我们赶到时,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好几天,他才苏醒过来。曾经演讲大师,文风潇洒的老师挤着喉头的一个“嗯“字回复所有探望的人,“嗯“偶尔还有四声的起落变化。副会长说,不要急着去阎罗王那里报道,你落下的一摊烂事,我可不会干,自己开的头自己干完再去见阎罗王。
老师撑过来了,文学学会成功换届。我也从理事的岗位上退下来了。只是我完完全全一头扎进了文学圈。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文字,我的魂,我永远的梦……
齐帆齐28天写作成长营(2)篇2407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