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啊,都在供人上学”
我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勤劳,勇敢,善良,这些普遍用来形容农村人的词汇都可以用在我母亲身上。
母亲只上过小学四年级,那时候由于外公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人,导致别人都在欢欢喜喜的过春节时,那供外公,外婆,大舅,母亲,五姨,六姨,小舅住的草房子被一把火化作了焦土。房子没了,一大家子人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国家救济房里度日如年,外婆重男轻女,加之母亲又是家里的大姐,这让母亲是否辍学成为了不需要讨论的问题。
人家都说长姐如母,可外公当时担任着公社社长,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外婆又是传统妇女,不肯抛头露面,所以辍学在家的母亲自然而然的做了外公该做的事务,成为了家里不可缺少的顶梁柱。
少女时的母亲为了家里的一切大小事物忙得团团转,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上学的大舅,小舅,五姨,六姨,可就算这样母亲也总怕他们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一有余钱便想着给他们买穿的,买吃的,盼着赶场天给他们送到学校。
那时候的母亲对爱情或许是向往的,年轻的女孩都是爱美的,母亲也不例外,只是哪还有余钱去打扮自己,只好将舅舅,小姨们不穿的衣服选几样颜色好看的做一个围脖来假装是当时流行的高领毛衣。
那时农村都喜欢能干的女孩,再加上母亲长得还算好看,自然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父亲不知道是第几个,也许是因为父亲是独子,且祖辈是名扬一方的地主,再加上父亲看起来憨厚老实,长得比一般男子好看,所以就算父亲的家庭穷得叮当响,母亲一家人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母亲结婚后不久,外公就突然离世了,家里没了大顶梁柱,自然就迫切的需要母亲这个小顶梁柱,母亲带上父亲几乎一年四季都往娘家跑——忙大舅,五姨,六姨的学杂费,忙小舅的婚事,忙家里的农活……
这样一来,奶奶自然是不高兴的,自己的儿子媳妇不帮自己就算了,还天天往娘家跑。
像农村很多夫妇一样,父亲与母亲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大姐,由于父亲与母亲都是各自家里最早结婚的,大姐也自然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年少时的大姐是幸福的——几乎可以说是承包了整个家族的爱,据说那时候我表姨婆上街都总会记得给大姐带点吃的。而这样的经历是我从来就没有的,也从没敢想过。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家庭还遗留着养儿防老的观念,但那时计划生育正抓的紧,为了给家里添一枚男丁,父母不得不随着当时进城打工的潮流偷摸着进了城。
父母的运气还不错,遇见一个好老板,一群好同事,外面的生活虽然窘迫,却还是开心美好的。再一次次生下我和姐姐们几个女孩后,父亲与母亲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第五个孩子,也就是我弟弟。
落叶归根,也许是那个年代无需讨论的问题,纵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家乡的空气却让人心旷神怡,毫无争议的父亲与母亲回到了家,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个家。
从破败的土墙房到宽敞的平房,从牙牙学语的到独立青年,从青春到白发,一草一木,一言一语都有着父母亲岁月留下的宝藏。
我庆幸我有一对个这样的爸爸,即使挑着重重的负担,也不抱怨,依然爱着我们,从未放下。
我庆幸我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在所有人都将我当做空气时,妈妈却专注我每一个成长的细节。
我爱着我的妈妈,投入妈妈温暖的环抱,舒适得与世隔绝。
母亲这辈子,供完舅舅姨母们上学,又供我们姊妹五人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