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书生的悲剧
--《孔乙己》
臧克家曾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于旁观者而言,孔乙己无非是取笑的工具,是孩童眼中的"之乎者也",是酒店老板粉板上所记录的十九文钱......他的生与死,只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于是,孔乙己便拖着伤残的身体,高举着所谓“读书人”的名片,在众人看戏般的注视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旁人的冷眼与嘲笑
说话令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是咸享酒店众人活跃气氛的工具。"孔乙己,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知道他会极力辩白,人们总是以这句话打趣孔乙己。果不其然,孔乙己奋力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下来便是一大段难懂的"之乎者也",于是众人便哄笑起来,死气沉沉的酒店内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其实,孔乙己的话,真的好笑吗?恐怕不是。人们只是在嘲笑他慌张的神态及语无伦次的表达。因为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孔乙己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异类,一个一事无成、可以随意欺侮的异类。
大人不尊重孔乙己,他便与孩童说话以寻找存在感与优越感。可悲的是,在孩子眼中,他也俨然是一个"讨饭一样的人","我"对他的考查嗤之以鼻,其他孩子也将他作为一个可以提供茴香豆的笑料。孔乙己存在与否,生活是照常进行下去的。
在孔乙己最后一次光顾咸亨酒店时,周围人仍不依不饶地打趣他,丝毫不理会他卑微的请求。酒店的短衣帮们是弱者,孔乙己更是他们中的弱者,弱者中的弱者难逃被欺辱的命运。那些麻木不仁的旁观者,那些施以冷眼的欺凌者,那些冷嘲热讽的说教者,都是弱者,但他们也强大到可以促成孔乙己的死亡。一个孔乙己倒下了,千千万万个被人欺负的孔乙己仍存在,民众不清醒,悲剧仍会持续。
自我的堕落与解脱
“上大人孔乙己”只留给人们这半懂不懂的绰号及所欠酒店的十九文钱,这其中饱含着一个落魄书生的无奈与深深悲哀。
为何孔乙己会落得如此下场?除了社会及周围看客的助推外,他自身的陋习也注定了悲惨的人生结局,一位穷困书生,替人抄书却总是携书失踪,又好喝懒做,只愿坐享其成,生活只会越来越潦倒。于是他便纵容自己去盗窃,在偷书被打的过程中一步步走向深渊。孔乙己是可怜的,但同时又是自甘堕落的。试想如果他能本分做人就不会落得一个腿断被人嘲笑、穷困致死的下场。
但是从另一方面探究孔乙己的死,我看到的不是社会的黑暗,而是孔乙己个人的解脱。在体验到了名落孙山的失落,穷困潦倒的悲哀与冷嘲热讽的欺辱后,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将他从死亡边缘挽回,在腿断无钱医治,买酒又被嘲笑后,孔乙己深刻认识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们因他而产生的笑变为了一支支利剑,刺入孔乙己早已麻木的心中。这无常的人间唯有酒能成为他的一丝慰藉,然而或许就连酒都是掺了水的!孔乙己就如同身负千斤重担的老马,一步步的缓慢前行。而人们却仍试图在他的背上再添上几束稻草,让他生不如死的生活。终于,他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大压力而倒下了,他不会再为生活而蒙受毒打和嘲弄,孔乙己终于解脱了。
《孔乙己》是个人与社会的悲剧。麻木不仁的看客是悲,孔乙己无处谋生只好盗窃是悲,酒店短衣帮的冷眼与嘲笑是悲,封建科举制的毒害是悲,一事无成的人走投无路是悲,黑暗社会对人的吞噬也是悲。所有悲共同作用下,孔乙己便走向了灭亡。悲是悲剧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