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姐
一袭白云从西边的天空飘过,时而洁白皎绒,时而曼妙飘逸,时而飘忽不定,最后一阵阵冷风掠过,风吹云散,丝丝缕缕消失于西边天空……
表姐的全名叫杨素云,我叫她云姐。云姐十八岁那年外出打工就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就如天空的云,虽然曼妙多姿,最终还是云散西天……
云姐,你真的如西天的云,西风掠过,看不见,摸不着,找不到了……
你是我懵然童年里的一盏灯塔,照亮未时的路。
你在我童心里燃起了一盏心灯,抚去我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野性,在你影响教导下使我初生嗅到了人类文明的气息……
童年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那年我六岁,表姐十六岁。我只要一放学我俩就形影不离。
一大早,表姐做好香喷喷的早饭,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洗漱过开始吃早饭,吃过后我背上小书包蹦蹦跳跳的上学了。那时表姐经常把我送到村口,目送我到学校的大门,她才从村口再回到家中。
中午放学她牵着我的小手到菜园摘菜,夏日的菜园种有最多的蔬菜是豆角,茄子,西红柿。表姐午饭做的面比姨妈做的还好吃,从不重样,豆角焖面,茄子面,西红柿鸡蛋面。现在回味比我吃过任何饭店里的面都香。姨妈家的家务基本上都是表姐一人承担。她干家务麻利干脆,厨房,地面,桌面,细微到门缝,床帮,我的文具盒都擦得干干净净。
晚上我放学,表姐经常早早把晚饭做好去接我回家。当我出学校大门口见到穿着一袭白裙的表姐的一刹那,那不止是高兴,更多是惊喜。上了一天的学,此刻表姐在校门口的出现能立刻消除我一天在学校的不快情绪,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是放松的。
吃过晚饭,她给我辅导完作业是最轻松的时候了。表姐给我讲故事,教我唱歌。表姐最爱唱歌跳舞,她唱的都是轻缓柔和的歌,嗓音清澈如水,纯如天籁,一首歌掠过耳际犹如给不平静的心进行了一次轻轻的按摩,再烦躁也能平静下来。
姨妈家起脊二层楼的屋檐上养有一百零七只鸽子。盖楼的时候屋檐下就砌有鸽子窝,共有十个鸽子窝,专门为现在养鸽子备用。在屋檐下只能看到十个方形的洞洞。
每当我和表姐回到家推开大门的一刻,洁白如云的鸽子成群都从屋檐飘下来,有的飘到我的头上,有的飘到表姐那白色的连衣裙上。它们友好的用毛绒绒的身子蹭着我的脸,不停咕咕叫着,一定是饿了。表姐赶快用小盆从缸里瓦一盆高粱,抓一大把撒在地上,鸽子咕咕叫着不停地啄着地上的高粱。当地上的高粱吃完了,它们个个抬起头瞪圆小眼睛盯着表姐手中的盆子。表姐冲它们微微一笑,高举着手中的小盆围着院子跑起来,成群的鸽子追着表姐,等群鸽把她包围其中,表姐把手中的高粱转起身撒给它们。只见表姐身子越转越快,及腰的乌发迭起,穿的白色连衣裙也飘飞起来了,撒出的高粱在手里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上,在飘飞的白色裙叶的衬托下,撒出的高粱犹如正在盛开的花。越转越快,这朵花越开越大。
白鸽簇拥,白裙飘飞,乌发迭起,在夕阳的余晖下表姐好美啊!
至今的我每当看到天边的白云就会想到云姐。
虽然时隔三十载,她在我的灵魂深处还是那么清晰:她常着一身素裙,及腰的长发有时披肩,有时扎着麻花辫,纤瘦的身躯,细长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浅浅的酒窝,微微的笑,眼如水,声如棉。
我从姨妈家的老屋出来,心里沉甸甸地环视了一下院子,我的目光定格在了老屋的屋檐下,十个黑洞洞的鸽子窝赫然跃入我的眼帘,在支离破碎的屋檐下黑森森的鸽子窝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会突然从里面钻出一条长蛇。童年时光里这十个小洞洞每天看着是那么蔼然可亲,那是鸽子的家,窝旁每天白鸽簇拥,钻出来钻出去,这十个小洞洞好有生机!如今鸽子没了,窝在三十载光阴的风刮日晒下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