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村里的水塘边上的有口井是德四爷家的,每天傍晚,德四爷的小儿子尕娃都会去井边挑水。
由于井离家比较远,每次去的时候会,尕娃都会肩挑着水桶手牵着驴,一桶水吊上来,先给驴喝,等驴喝饱了,再吊两大桶水,挑回家,做饭用。
村人一谈到德四爷家那口井都会色变,说用那水做的饭脏地没法吃,千万别吃德四爷家的东西,德四爷一家老小恐怕要被那井水吃坏了。
那口井地势较低,上面的人家把给小孩擦屁股的棉花,各种垃圾全都扔到下面,垃圾被风卷到水眼里,卷到井口,落到井水中。
不止这些,上面人家的猪圈、驴圈的水路都和那口水井的水路想通,每逢下雨,粪水便会奔流而下,直达水井,在黑暗里,汇成一井黄水。
每次下雨的时候,德四爷都会去清理水路,先把水眼里的垃圾拨开,再把粪水流动的路径用黄土堵上,然后好言跟周围的人家打招呼:“我要给井里放点水,你这粪水的水路改一下,不要流到我的井里。”
高处人家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地好好的,只要德四爷转身离开,粪水路便立马被和水井的水路打通,粪和水,还有泥土奔流直入井中。
那口井中的水一直是黄色的。既便如此,有人还是喜欢到那口井上占点小便宜。每次尕娃去挑水的时候,常会有清方嫂子牵着驴走来,笑意盈盈地说:“尕娃,让我家的牲口也喝点。”
尕娃不好拒绝,只好等自家的驴喝完了,再从那口井里再吊上半桶黄水,看着嫂子家的驴一饮而尽。一家的驴刚喝完,另一家的又闻风而来,尕娃从井里半桶半桶地往上吊着黄水……
四五头驴欢快地喝着,婆娘的说笑声在回荡在井边,无论是驴还是拉驴的婆娘,都不把尕娃满头的汗水放在眼里。
尕娃四岁的侄女燕儿常常跟着尕娃去挑水,每次看到婶婶们牵着驴来占黄泉水的便宜,燕儿就会被气地吹胡子瞪眼,凭什么让你家的驴喝我家的水,奈何没人把这个四岁的小孩放在眼里,燕儿一回家就把这事告诉妈妈淑英。
“真不要脸!”灶台变正在烧火的淑英怒骂一句。
第二日,燕儿依旧跟着尕娃去挑水,一如既往地,尕娃牵的驴刚喝完,有几家的驴就来排队了,婆娘们继续围着井大话扬天。
“尕娃,我在等你挑的水烧饭呢,等了半天不见人,原来你在这给大家饮驴呀!”淑英的声音突然在水塘边响起。等众婆娘回过神,淑英已经走到了井边,从一头驴的嘴下夺过水桶,把桶子一扬,黄泉水从空中泼下,在路边扬起了一股灰尘。沉浸在黄水中的驴被惊出一阵“咴—咴——”的叫声。
“赶紧给我吊两桶,天都黑了,一家人还没吃饭。”淑英命令尕娃。水吊上来,淑英一肩挑起两桶水,迈开大步走了。众婆娘一哄而散,各自被追赶黄水的驴牵回了家。
最早,德四爷家只用那口井里的水饮驴,做饭用的水是从侄儿大强家的水泥窖里挑的。德四爷曾托人帮大强家买了水泥,打了一口水泥窖。又在平日里帮了大强家不少忙,大强许诺德四爷,在他家的水泥窖上吃半年水。
德四爷每天到大强家的水窖上挑两桶水。后来德四爷家盖上房,由于有人帮工,用水量增加。德四爷从大强家多挑了一担水,下午大强的媳妇尕女来找四爷,当着众人的面说:
“四叔,你要是给人吃,就从我的窖上挑水,要是给驴吃,就不要从我的窖上挑水了。”
德四爷的母亲德老太太在院角晒太阳,听到孙媳妇这么说自己的小儿子,摸着眼泪说:“孙,太差劲了,这话怎么跟我的孩子说出来的!”
由于没水给匠人做饭,德四爷家盖到一半的上房只好被迫停工。
德家是大户人家,德四爷的几位兄长以及下面的子孙加起来十几户人家的男女老少全都站在了德四爷家的对立面,没人愿意借德四爷家一口好水。这场恩怨,要从德四爷的老伴德四奶奶过世说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