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跑前的静谧
夜幕降临的时候,空气里总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凉意。我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晚上跑步的时候。城市的喧嚣被夜色压下去,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和偶尔传来的车鸣。我住在郊区的一个小区,周围没什么高楼,更多的是低矮的住宅和零星的绿化带。每天晚上九点,我都会穿上跑鞋,戴上耳机,打开手机上的跑步软件,设定一个五公里的路线,然后出发。
今晚也不例外。九点整,我站在楼下的路灯旁,活动了一下手脚。手机屏幕上,跑步软件已经规划好了一条环形路线——从小区出发,沿着主路跑两公里,再拐进一条小道,绕过附近的公园,最后折返回来。我瞥了一眼地图,线条弯弯曲曲,像一条懒散的蛇。没什么特别的,我跑过这条路线不下十次。耳机里传来的低沉电子乐让我心跳微微加速,我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子。
跑步对我来说是一种释放。白天的工作让我脑子乱糟糟的,客户催促的声音、键盘敲击的回响,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一旦跑起来,那些杂音就渐渐被脚步声取代。我喜欢跑步时鞋底撞击地面的节奏,像一种无声的咒语,把我从现实里拽出来。风从耳边掠过,带着点湿气,今晚似乎比平时更凉一些。
跑了大约一公里,我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小道。路灯在这里变得稀疏,昏黄的光圈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两旁的树不算高,但枝叶茂密,像一堵堵黑色的墙,把小道挤得更窄。我没多想,跟着导航的提示往前跑。耳机里传来的音乐节奏加快,我的步伐也随之提速。手机屏幕上的蓝点在地图上缓慢移动,显示我已经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我注意到风声变了。起初只是轻微的沙沙声,像树叶被吹动的低语,可渐渐地,那声音里掺杂了点别的——一种更低沉、更拖长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远处喘息。我皱了皱眉,摘下一只耳机,侧耳去听。风吹过树梢,沙沙声依旧,但那奇怪的低鸣却消失了。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跑得太累,脑子开始胡思乱想了。
导航提示音在这时响起:“前方一百米,右转。”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路线依然清晰,蓝点正接近一个拐角。我没多犹豫,调整呼吸,继续往前跑。
第二章:林间的异响
右转之后,路况变了。小道的柏油路面被一条土路取代,脚下的触感从坚硬转为松软,鞋底踩在泥土上发出轻微的闷响。路灯彻底消失,只剩月光从树梢间漏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放慢了速度,眯起眼睛适应黑暗。导航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前行两公里。”两公里?我皱起眉,这条路线似乎比平时长了一些,但我没多想,可能是软件更新了算法。
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密集,枝条低垂,几乎要擦到我的肩膀。我伸出手拨开一丛挡路的树枝,指尖触到叶片时,感到一种奇怪的湿冷,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我甩了甩手,继续跑。耳机里的音乐被我关掉了,现在只剩自己的喘息声和脚下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越来越安静的空间里。
跑了大约五分钟,我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空气好像变重了,压在胸口,让我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费力。我环顾四周,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像一群沉默的观众。导航的蓝点还在移动,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地图显示我已经跑进了一片绿色区域,标注是“未命名林区”。林区?我记得附近没有这样的地方,公园离这里至少三公里,而且那是个修剪整齐的休闲地,根本不是这种荒野。
我试着放大地图,可屏幕上的线条开始模糊,像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我点了点屏幕,没反应。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像电流穿过金属的尖啸。我猛地摘下耳机,心跳加快。那声音只持续了两秒,但足以让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我站在原地,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能是信号不好,或者手机出了故障。我决定先往前跑一段,看看能不能找到路标或者出口。可刚迈出一步,我就听到了那个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树叶的沙沙声,而是一种低沉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咕哝,像有什么东西在远处低语。我僵住了,头皮一阵发麻。那声音很远,但又很清晰,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回音。
我咽了口唾沫,握紧手机,转身朝来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没跑多远,我就发现不对劲——身后的路变了。刚才还是土路,现在却铺满了碎石,踩上去咯吱作响。我停下来,喘着气回头看,月光下的树影似乎更浓了,像一团团墨汁,把我围在中间。导航的声音又响了:“继续前行两公里。”我低头一看,屏幕上的蓝点居然还在原地,像被钉死了一样。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跑进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第三章:迷雾初现
我站在碎石路上,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像鼓点一样敲得我头晕。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几次,试图理清思路。手机屏幕上的蓝点依然一动不动,导航的提示音却像个固执的催促者,反复低语:“继续前行两公里。”我盯着那模糊的地图,绿色的“未命名林区”区域似乎在屏幕上微微膨胀,像一滴墨水在水里晕开。我用力按了几下屏幕,甚至关掉软件重启,可那蓝点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死死钉在原地。
风又起了,这次的风声更沉,像从地底吹出来的低吼。我抬头环顾,树影在月光下扭曲,枝条像细长的手指,朝我这边探过来。我后退一步,脚下的碎石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片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决定不再相信导航,凭直觉往回走。来的时候是土路,现在是碎石路,但方向总不会错,只要逆着来时的路跑,总能回到小道上。
我迈开步子,尽量让步伐平稳,可没跑几步,空气里就多了一股味道——湿冷的、像腐烂木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我皱起鼻子,加快速度。那味道越来越浓,像从四周的树干里渗出来,钻进我的鼻腔。我低头一看,碎石路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薄雾,白茫茫的,像纱一样缠在脚踝上。我停下来,蹲下身伸手去触碰,那雾冰得刺骨,指尖刚碰到就缩了回来。
雾气来得太快了。我记得跑进这条路时,天空还算清朗,月光能照亮地面,可现在,月亮像是被什么遮住了,光线暗得只能勉强看清几米外的树干。我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雾已经爬上了身后的路,像一张无声的网,把退路封死。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还是咬牙往前跑。跑步时的节奏感早就没了,现在每一步都像在泥里挣扎,鞋底的碎石声被雾气吞噬,只剩沉闷的回响。
跑了大约十分钟,我停下来喘气。雾气已经浓到让我看不清五米外的东西,树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群模糊的幽灵。我靠在一棵树上,手掌贴着粗糙的树皮,想让自己冷静。可那树皮的触感不对——不是干硬的纹理,而是湿乎乎的,像涂了一层黏液。我猛地抽回手,低头一看,手掌上沾着黑色的痕迹,在雾气里看不清是什么,但那股腐烂的味道更浓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那个声音。不是刚才的低语,而是一种更清晰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雾里拖着脚步,缓慢地朝我靠近。我屏住呼吸,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雾气翻滚,像被什么搅动了一下,可什么也看不见。我握紧手机,手心全是汗,慢慢后退。那脚步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沉的吐气,像有人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雾气在身后散开。
第四章:无形的注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起来的,只知道脚下的碎石被我踩得乱响,像是唯一的活物在这片死寂里挣扎。雾气像活了一样,黏在我的脸上、胳膊上,冷得像冰水。我跑得喘不过气,胸口像被什么压着,可我不敢停。那吐气声还在耳边回荡,虽然没有再响起,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我身后,像影子一样贴着我。
跑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一点变化——前方的雾气里出现了一棵歪斜的大树,树干粗得像两个人合抱,枝条低垂到地面,像一堵天然的屏障。我靠着树干停下来,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刺得我眯起眼。我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导航依然卡在“未命名林区”,蓝点纹丝不动,可电池从80%掉到了30%。我明明没开什么耗电的功能,这下降速度太诡异了。
我试着拨打紧急电话,可屏幕刚跳到拨号界面就黑了。我按了几下电源键,手机毫无反应,像一块死掉的砖头。我骂了一句,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打量四周。大树的枝条在雾里晃动,像在风中摇摆,可我感觉不到一丝风。我伸手摸了摸树干,这次没有黏液,但树皮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过。我的手指顺着划痕滑下去,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我感到背后一凉,像被什么盯上了。我猛地回头,雾气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那种感觉还在,像一双无形的眼睛从远处注视着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意。我咽了口唾沫,慢慢转过身,背靠着树干,手掌按在树皮上,想给自己一点支撑。那注视感越来越强,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后脑勺。
我强迫自己冷静,眯起眼睛试图看穿雾气。就在这时,雾里出现了一个影子——模糊的、细长的,像一个人站在远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盯着那影子看了几秒。它没动,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在观察我。我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声音在雾里传出去,变得低沉而扭曲,像被什么吞了一半。
没有回应。那影子还是没动,可我总觉得它离我近了一些。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不见了,像被雾气抹掉了一样。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幻觉。可就在我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跑时,那吐气声又响了——这次不是在耳边,而是在我正前方,近得像是贴着我的脸。我僵住了,汗毛一根根立起来。
雾气里什么也没有,可那声音却持续着,低沉、缓慢,像在模仿我的呼吸。
第五章:呼吸的回声
那吐气声停不下来,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缠着我的脖子。我站在原地,盯着雾气深处,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空气里那股腐烂的味道更浓了,像从地底翻上来的恶臭,钻进我的肺里。我捂住口鼻,强迫自己后退一步,可脚下的碎石却发出一声脆响,在这片寂静里像炸开了一样。那吐气声顿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这次更慢、更沉,像在回应我的动作。
我靠着那棵歪斜的大树,手掌死死按着树干,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雾气在我眼前翻滚,像有生命一样缓缓聚拢,把四周的树影挤得更模糊。我试着屏住呼吸,想听清那声音的方向,可就在我憋气的瞬间,那吐气声也停了,像在模仿我。我猛地喘出一口气,那声音又立刻跟上,像个诡异的回声。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在跟什么东西玩一场无声的游戏。
我不敢再站着不动,慢慢挪动脚步,绕过大树,朝侧面走。那吐气声跟着我移动,时近时远,像在雾里飘荡。我咬紧牙关,尽量让脚步轻一些,可碎石路像是故意跟我作对,每迈一步都发出咯吱声。那声音混着吐气声,像一首混乱的交响乐,在我脑子里回荡。我走了几十米,终于停下来,靠在一棵细瘦的树上,喘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雾气更浓了,月光几乎被吞没,我只能靠着树干的轮廓判断方向。那吐气声还在,可现在多了一点别的——一种轻微的、像指甲刮过木头的声音,从我左侧传来。我猛地转头,雾里什么也没有,可那刮擦声却越来越清晰,像在绕着我打转。我低头一看,手边的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比我刚才摸到的那些更深、更长,像刚被什么刻上去的。
我后退一步,脚踝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差点摔倒。那刮擦声停了,吐气声却又近了,像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一看,雾气里什么也没有,可树枝在微微颤动,像被什么压过。我的心沉到底,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它在上面。我不敢再抬头,慢慢蹲下身,手摸索着地面的碎石,想找点什么防身的东西。可手指刚碰到一块尖锐的石头,那吐气声就变成了低吼——短促、粗哑,像野兽喉咙里挤出来的警告。
我僵住了,手还握着那块石头。那低吼只响了一声,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连雾气都像是凝固了。我蹲在那里,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耳朵里只剩自己的心跳声。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次不是从远处,而是近得像贴着我的后颈。
第六章:裂缝中的目光
我猛地站起身,转身挥出手里的石头,可什么也没打到。那块石头飞进雾里,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喘着气,盯着雾气深处,试图找出那东西的影子。可雾里空荡荡的,只有树枝在微微摇晃,像在嘲笑我的惊慌。那注视感却没消失,反而更强了,像无数根针刺进我的皮肤。我摸了摸后颈,手指冰凉,像是被什么碰过。
我决定不能再待着不动,不管那是什么,我得跑。我攥紧拳头,朝前迈开步子,碎石在脚下嘎吱作响。那吐气声又响了,这次从我右侧传来,像在跟着我移动。我咬牙加速,雾气被我撞开,像湿冷的布擦过我的脸。跑了大约一分钟,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雾气在这里稀薄了一些,露出几棵稀疏的树和一片平坦的地面。我冲过去,停在空地中央,大口喘气。
空地的地面不再是碎石,而是硬邦邦的泥土,上面长着零星的杂草。我蹲下来,摸了摸地面,指尖沾上了一层湿泥。那股腐烂的味道在这里淡了一些,可空气里多了一种新的气味——像烧焦的木头,刺鼻而呛人。我皱起眉,环顾四周,雾气在空地边缘聚成一堵墙,把我围在中间。我试着朝边缘走几步,可刚靠近,雾气就翻滚起来,像在警告我别过去。
我退回空地中央,低头喘气。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脚边的泥土上有一道裂缝——不宽,但很深,像被什么硬生生撕开的。我蹲下身,盯着那裂缝看,里面黑得像个无底洞。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去,等了几秒,没听到回音。那裂缝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像影子一样一闪而过。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可就在转身的瞬间,那裂缝里传来一声低鸣——不是吐气,也不是低吼,而是一种更深、更长的声音,像风从地底吹出来的哀嚎。我猛地回头,那裂缝还是那样,可泥土边缘微微颤动,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我后退几步,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那低鸣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眼睛——红色的、细长的,从裂缝深处浮上来,盯着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转身就跑。那目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背上,我跑进雾里,撞倒了一棵小树,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我咬紧牙关。可我不敢停,那双眼睛的感觉还在,像黏在我的影子上。我跑得喘不上气,雾气在我眼前散开又聚拢,树影像爪子一样朝我抓来。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脚下踩空,整个人摔进一片湿冷的草丛里。
第七章:草丛中的触感
我摔进草丛时,湿冷的草叶像手一样缠上我的胳膊和腿。我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的疼痛像针扎一样往上窜,裤子上全是泥。我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雾气已经把身后的路吞没,那双红色的眼睛却没再出现。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还在,像一张无形的网罩着我。我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可屏幕黑得像块石头,完全没反应。我咬紧牙关,决定先弄清楚自己在哪儿。
草丛不算高,只到我的小腿,可每迈一步都像踩在沼泽里,脚底黏糊糊的,像被什么拽着。我低头一看,草叶间夹杂着黑色的泥浆,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像发酵了太久的果子。我强忍着恶心,慢慢往前走,试图找到一条路。可走了几步,我发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风吹的摇晃,而是一种缓慢的、像波浪一样的起伏。
我停下来,蹲下身仔细看。草叶下有一团黑影,细长而扭曲,像条蛇,可它没头没尾,只是静静地蠕动。我伸出手,想拨开草丛看清楚,可手指刚碰到那黑影,它就猛地缩了回去,像被烫到一样。我愣了一下,那东西又慢慢伸出来,这次更长,像在试探我。我心跳加速,后退一步,那黑影却停住了,像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我不敢再碰,站起身快步离开。草丛在我身后沙沙作响,像在低语。我走了几十米,终于踩到一块硬地——不是碎石,也不是泥土,而是一种光滑的、像石头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块平整的石板,边缘被草丛盖住,上面刻着浅浅的纹路,像被风化了很久。我蹲下来,用手抹去上面的泥,纹路更清晰了,像一圈圈扭曲的波浪,中间有个模糊的凹陷,看不出是什么。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雾气在这里稀薄了一些,能看到几米外的几块石板,散乱地嵌在草丛里,像一条废弃的路。我决定沿着石板走,也许能找到出口。可刚迈出一步,那草丛里的沙沙声又响了,这次更急,像无数小东西在下面爬。我低头一看,黑影又出现了——这次不是一条,而是好几条,从草叶间钻出来,朝我这边伸过来。我猛地跳开,那东西却没追上来,只是停在石板边缘,像被什么挡住了。
我喘着气,盯着那些黑影看。它们在草丛里扭动,像活的影子,可没有实体,只是草叶被压下去的痕迹。我试着扔了一块小石头过去,黑影立刻散开,草丛恢复平静。可没过几秒,它们又聚拢过来,朝我这边探,像在嗅什么。我头皮发麻,转身沿着石板跑起来。
第八章:石板下的低语
石板路断断续续,有的被草丛埋了一半,有的裂成了几块。我跑得踉踉跄跄,脚底的触感从光滑变成粗糙,像在踩一堆碎骨。雾气在我身后翻滚,那些黑影的沙沙声时近时远,像在玩一场追逐游戏。我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直到撞上一块半人高的石碑,整个人摔倒在地。
我揉着撞疼的肩膀,爬起来看那石碑。碑面光滑得像镜子,可上面什么也没有,连划痕都没有。我伸手摸了摸,冰得刺骨,手指刚碰到就缩了回来。可就在那一刻,石碑下传来一声低响——不是风声,也不是草丛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模糊的、像人说话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耳朵贴近石碑,那声音更清晰了,像有人在下面低语,可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猛地退开,心跳快得像擂鼓。那低语声停了,可石碑开始微微颤动,像被什么推了一下。我盯着它看,雾气在碑面周围聚拢,像被吸引过去。我试着绕开石碑,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那低语声——这次不是从碑下,而是从我左侧的草丛里传来的。我转头一看,黑影又出现了,比刚才更多,像一团团墨汁在草叶间流淌。
我咬牙跑起来,石板路越来越窄,草丛从两侧挤过来,像要吞没我。低语声开始变多,像一群人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可声音重叠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我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像是从脑子里钻出来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跑得头晕眼花,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一个浅坑里。
坑里全是湿泥,我挣扎着爬起来,泥浆糊满我的手和腿。那低语声突然停了,四周安静得像死了一样。我喘着气,抬头一看,坑边站着一个影子——不是雾里的模糊轮廓,而是一个清晰的人形,高瘦得像被拉长的影子。它低着头,脸藏在黑暗里,手臂垂在身侧,像两根细长的绳子。我僵住了,那东西没动,只是站在那里,像在等我开口。
我试着喊了一声:“你是谁?”声音沙哑得像破锣。那影子没回应,只是微微歪了一下头,像在听什么。就在这时,坑底的泥浆动了——不是我踩的震动,而是一种缓慢的、像呼吸一样的起伏。我低头一看,泥浆里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满是泥污的,朝我的脚踝抓来。
第九章:泥中的挣扎
那只苍白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冷得像冰块,指甲嵌进我的皮肤。我猛地尖叫一声,踉跄着往后退,可泥浆像活了一样,死死吸住我的腿。我用另一只脚乱踢,那手松了一下,可紧接着又伸出来,抓得更紧。我喘着气,低头一看,泥浆里还有更多的影子在动,像一堆扭曲的肢体在下面翻滚。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拼尽全力抽回腿,摔坐在坑边。
坑边的影子还站在那里,低着头,像个沉默的观众。我盯着它看,那张脸依然藏在黑暗里,可我能感觉到它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身上。我试着爬起来,可膝盖的疼痛让我动弹不得。那影子慢慢抬起一只手臂,指向我身后。我猛地回头,雾气里什么也没有,可泥坑里的动静更大了,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我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往外跑。泥浆里的手还在抓,可我没回头,只顾着往前冲。石板路已经看不见了,草丛在我脚下翻滚,那些黑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沙沙声响成一片。我跑得喘不上气,肺里像塞满了湿棉花,可那影子始终跟在我身后,像甩不掉的噩梦。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脚下踩到一块硬地,整个人摔倒在一片空地上。我喘着气爬起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那片有裂缝的地方——泥土上的裂缝还在,黑得像张开的嘴。那双红色的眼睛又出现了,从裂缝深处浮上来,盯着我。我后退几步,背靠着一棵树,手掌按着树干,指甲抠进树皮。
裂缝里的眼睛动了,像在泥土下转了一下,然后裂缝开始变宽,泥土被撑开,发出低沉的嘎吱声。我僵住了,眼睁睁看着一团黑影从裂缝里爬出来——不是人,也不是兽,而是一种扭曲的东西,像一团被拉长的影子,长满了细密的触须。它爬得很慢,可每动一下,那红色的眼睛就更亮,像在吸我的力气。
我试着跑,可腿软得像棉花,只能靠着树干喘气。那东西停在裂缝边,触须在空中挥动,像在嗅什么。就在这时,我身后的树干动了——不是风吹的摇晃,而是一种缓慢的、像呼吸一样的震动。我猛地回头,树皮上裂开一道缝,里面流出黑色的液体,滴在我的手上,烫得我尖叫一声。
第十章:深林的尽头
我甩开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那黑色的液体黏在皮肤上,像烧起来一样疼。身后的树还在裂,像被什么撑开,更多的液体流出来,淌进草丛。那团触须怪物动了,朝我这边爬过来,红色的眼睛在雾里闪,像两盏诡异的灯。我跑得头晕眼花,雾气在我眼前散开又聚拢,像在故意挡我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跑,只知道不能停。草丛里的黑影还在动,低语声又响了,像一群人在我耳边嘲笑。那触须怪物离我越来越近,我能听到它爬过地面的声音,像湿布拖在地上。我咬牙冲进一片浓雾,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摔进一个斜坡,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我躺在地上,喘得像要断气,身上全是泥和草屑。雾气在这里淡了一些,我能看到头顶的天空——不是月光,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光,像血染上去的。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深坑里,周围全是高耸的树,树干上长满了瘤子,像一张张扭曲的脸。那触须怪物没跟下来,可低语声还在,像从坑壁传来的回音。
我靠着坑壁站着,手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想爬出去。可手指刚碰到,那石头就动了——不是石头,而是一只眼睛,红得像裂缝里的那双,嵌在坑壁里,死死盯着我。我猛地缩回手,那眼睛眨了一下,坑壁开始震动,像在呼吸。我环顾四周,更多的眼睛从泥土里浮出来,几十双、上百双,全都盯着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尖叫,可声音刚出口就被低语声盖住。那声音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清晰的、像人声的呢喃:“留下……留下……”我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从脑子里钻出来,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头。我跌坐在地,那些眼睛越来越亮,坑底的泥土开始翻滚,像要吞了我。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不是屏幕,而是机身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我愣了一下,那光扫过坑壁,那些眼睛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低语声也停了。我抓住手机,爬起来往坑边跑。那触须怪物又出现了,从雾里爬下来,可手机的光一照,它就停住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
我拼尽全力爬出深坑,回头一看,那怪物缩回裂缝,红色的眼睛暗了下去。我喘着气,跌跌撞撞地跑进雾里,直到看到远处的一盏路灯——那是小道的尽头。我冲过去,摔倒在柏油路上,手机的光也熄了。我回头看,雾气还在,可那片林子像是被抹掉了一样,只剩一片黑影。
我拖着伤腿回了家,锁上门,整夜没睡。天亮时,我打开跑步软件,那条五公里路线还在,可地图上的“未命名林区”没了,像从没存在过。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我手上的烫伤还在,红得像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