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名之士

兽族部落的寒冬通常都要比其他地方冷上一些,

雪洒在地上,酒也洒在地上,鲜血就是这场寒冬的祭祀品。牛羊,野兽,兽人,无数生命被冰封在厚厚的雪下,

大批大批的雪狼从东边的森林来回往返,有时是为了争夺地盘,有时是为了进食,

在这漫长冬季,最活跃的也只有雪狼了。

                                                                                           ——日记

破旧的木头房子中,雪从房顶的洞上灌了进来,碎裂的晶石撒了一地,在火光中亮闪闪的。

坐在旁边的老兽人朝着旁边的年轻兽人招了招手,“塔克,填火。”

“这儿满地都是木头,为什么不自己来呢,师傅。”

塔克一边抱怨一边拿起脚边的木头碎块扔进了火堆里。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你还需要磨练”老兽人碎碎地念叨着。

塔克无奈的耸了耸肩,走到了外面的雪地上,他是一个熊人,但与其说是熊人,不如说是一只熊吧,身上的厚实皮毛和强壮身体可以让他在外面活动一会,

塔克先一点点弯下身子,直到和双腿差不多到90度时,整个人向后一仰,就坐在了雪地上,这个坐下去的方法是他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臃肿的身材让他难以像老兽人一样盘着双腿,


他也开始慢慢放松自己的神经,也慢慢放开自己紧绷的肌肉,他需要放松和体悟。

他是唯一一个学习萨满的非兽人。

兽人和熊人是不一样的,熊人身体里有着兽神赐予的熊的力量,但兽人则是兽神创造出的生命,

而在熊人一族当中,一些天赋好的熊人可以使用一些魔法。

土系魔法——大地盔甲。这也是熊人一族引以为傲的魔法。他们的血脉和身体可以将这个魔法最大化的利用。

这也是熊人一族进入5大血脉之一的原因之一,500人的铁甲熊人军团是战场的利器,能在最坚固的防御中撕开一道口子,厚实的防御让他们难以被杀伤,巨大的身体冲撞起来可以生生把一头牛撞飞,

不过塔克并没有要成为一名熊人族战士的欲望,他生活在这片森林中,也只知道这片森林,老兽人是萨满,

于是他也想当一名和万物灵魂沟通的萨满。

但很久很久以来,老兽人只教过他和万物的灵魂对话,可这已经让塔克心满意足了,毕竟在这茫茫森林中,找一个说话的多么不容易啊。

塔克坐在雪地中,他放开全身心,他的灵魂渐渐散开,和万物慢慢接触,他能感觉到地面的呼吸和律动,自然也能感觉到大地的情绪,大地是兽人的母亲,是诞生所有兽人的地方,他们的一切都是靠大地的,而能感应到大地的萨满,无疑是被尊敬的对象,但比起这些,

萨满更信奉兽神,兽神,是一个很古老的名字,他在兽人的血脉中代代相传,兽神传说是创造了兽族的神,

创造了大地,又创造了生命。

塔克的美好只持续了一小会,风雪已经慢慢变大,寒风在他身上疯狂冲击着,寒意正从他的身体一点点渗入骨髓。

不过塔克现在也顾不上寒冷了,因为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兽人,虽然看不清脸,但看着手上的古锈刀,塔克心里猜想大概是是兽人的剑圣吧。

剑圣是兽人里面的强者,手上一把刀,身上一身袍,游遍天下地,不得此来生。这是每个兽人都听过的小诗,刻苦和坚毅使他们成了兽人中的偶像。很多人以成为一名剑圣为荣。

这个兽人拿着刀渐渐走近,刀上满是锈迹,雪落在上面也仿佛被锈住了一样,在上面一点点累积。

眼前这个剑圣却和故事中讲述的不同,一身的铠甲,左手也是随意地提着刀,毫无使用的用意。一块黑布遮住整张脸,咳了2声,看向塔克,塔克没由来地感觉到紧张,整个身体都紧绷着,仿佛有一把刀正提在自己的脖颈上,

“请问这里是寒霜森林么?”他看向塔克,但塔克却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是的,没错。”

“这附近有屋子么,带我过去。”塔克只好在前面领路,

走了走发现自己身后没有声音,但回头看时发现那个兽人还是在他身后,

这种种的诡异之处让塔克愈发的紧张,

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来到了旧屋子门前。

推开木门,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兽人却已经不在了,塔克愣了愣,地上散落的晶石也都不见了,火还是那么旺盛,却只能照出一些灰尘的影子。

而在身旁的兽人突然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古剑,古剑在雪中微微闪着银光,如一弯银月划向塔克的脖颈,塔克虽不是剑圣,也没修习过拳法,但身体已经帮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塔克用手猛砸他的手腕,但古剑只是稍微向下偏了些,

塔克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兽人的可怕,虽然这个兽人是剑圣,可自己的手臂力量也足足能震碎一块大石头,直接砸在手腕上,就算不震断也应该能缓缓攻势,可是这个人手也没抖,古刀去势不减,狠狠划向他的脖子,

突然,塔克的身边出现了一道闪电,雷电从他的脖颈旁边擦过,击中那支古剑,闪电在古剑上跳跃着,突然炸开,塔克也被这股力量推向墙壁。

这时,火焰突然暴涨了好几米,而那个老兽人从中缓缓走出,塔克没有见过老兽人穿过萨满的衣服,因为他说,这萨满的衣服也是有着灵魂的,退位的萨满已经不算萨满了,所以也就没有穿着的权利,而那件衣服本应是要留给他的,等他成为了一个足以担当起这件衣服的萨满时,他才是真正的出师,在一段时间之后,他也会脱下那件衣服,找一个有天赋的人,把萨满之位传下去。

塔克还从未见过这件衣服,

破旧的布和兽皮缝合在一起,但是却有着一种庄严,上面是用血迹画满的符号,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穿过这件衣服的一位萨满,每一位死去的萨满都会在死去之前在衣服上留下自己一生的知识与博学。而这件破旧衣服上满是符号,几乎画满了整件衣服。

老兽人出现后塔克觉得整个屋子和大地都在颤抖,天空上的白色云彩也渐渐变得阴沉,闪电在其中跳跃奔跑。

老兽人向前踏了一步,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身边的兽人也转移了目标,而塔克也连忙从那个兽人旁边离开,那股气息令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危险,绝对的危险。

而老兽人挥了挥手,那人身边的土地瞬间变成了岩石向他包拢过去,浓重的土元素在上面紧紧依附,

可那人不过是随手挥了挥短剑,所有的岩石就瞬间变成了粉末,散落了一地,

老兽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带有一些高亢,古怪的语调让他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我等你很久了,兽人族第一的将军——剑圣托尔多。”

托尔多也慢慢把一直遮着脸的布拿了下来,叹了口气,

“酋长有令,所有老萨满,必须死。”

托尔多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涨,巨大的冲击波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塔克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老兽人紧紧盯着他,随后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托——尔——多”,尖利的声音好像刺破了空气,在老兽人前面荡起了涟漪。

灵魂的吼叫令托尔多整个身子猛地一沉,一道虚幻的人影从他身后闪了一下,而这托尔多也不禁动容,

老兽人抓准时机,身边的元素突然狂暴起来,无数的闪电和碎石冲向托尔多,

托尔多身形猛地一晃,分成了4道人影,从闪电和碎石的缝隙中冲向老兽人,

老兽人口中突然大喝了一声,所有的人影都被震散,只留下一个在原地精神恍惚的真身,无数碎石和闪电击中了托尔多,但也仅仅是将其击飞,厚重铠甲的保护下,托尔多毫发无伤,随后,托尔多的短剑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整个身子直接冲了上去,老兽人身边的火焰向他缠绕过去却被直接劈开,风尽力地阻滞着托尔多,但托尔多身上突然浮现了血色,整个人也涨大了一圈,他咆哮了一声,在他身边的风被直接震散,老兽人不得已,只得和托尔泰近身交战。

托尔泰和老兽人厮杀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占了上风,但实质上是被死死的压制住,

老兽人左手闪烁着闪电,右手持着火焰,脚下是厚重的大地,身上的一举一动都携卷着狂风,一招一式中都是无数的元素涌动,反而令托尔泰的短剑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做些简单的挥砍,而火焰一直在他们身边环绕着,不时就钻空子攻击托尔泰,精妙的元素控制令火焰能从盔甲的缝隙之中钻入其中,

雷电在盔甲外边不断轰击,大量的细小电流干扰了托尔泰的攻击,

这时,托尔多手上的短剑上突然渗出鲜血,托尔多整个人的气息也与短剑仿佛融为一体,在元素的风暴中进行疯狂的穿梭,身上的盔甲也是符文显现,把闪电和火焰抵挡下来,托尔泰整个人的气息也开始渐渐上升,双眼也开始渐渐泛红。

整个人突然变强了好几倍,瞬间就反压了老兽人,老兽人虽然不断控制着闪电和火焰攻击,但是却都被盔甲抵挡下来,托尔多的短剑也开始慢慢反击,划向老兽人,老兽人一边控制大地进行防御,一边控制重力和风限制托尔多

这时托尔多挥舞着短剑,血色的杀气冲天而起,红色的光柱从他身上直冲云霄。老兽人身边的元素也汇成了一个风暴,

最后,风暴和光柱撞在了一起,瞬间,2者都消失了,而老兽人从半空跌落,掉在地上,像一个破口袋一样。

托尔多也渐渐落了下来,向老兽人鞠了一躬,作为对这场战斗的敬意。

最后,托尔泰离开了这里,世界也渐渐安静下来,塔克看向老兽人,

老兽人浑身是血,瘦小的身子流出的血把整件衣服都染红了,短剑从腹部穿了过去,造成了巨大的伤口,血从里面不断涌出,像雪从房顶的洞涌出一样。老兽人喊了一句“塔克”

塔克连忙跑上前去,老兽人咳了一下,一大口鲜血和一些血块从嘴里喷出,而老兽人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老兽人坐起来,身上的萨满袍渐渐落在地上,老兽人把袍子仔仔细细叠好,神情庄严而肃穆,随后把萨满衣服悬在半空,

“塔克”

“你将成为一名萨满。”

"你必将受到误解。"

“你必会受到伤害。”

“而你将无所依靠。”

“你的灵魂会逐渐消散,不能重生。”

“那么,”

“即使这样你也要成为一名萨满么?”

塔克沉默了,可眼神中满是坚定。

“那么,现在。”

“举起你的双手,向万物致敬。”

“放开你的心灵,去感受世界。”

“你将成为族人的骄傲。”

“你将为族人放弃一切。”

“你就是族人的未来。”

“ज्जज्ग्जक(兽族万岁)”老兽人大吼着,

塔克也在怒吼着,他能感觉到血脉中的那种荣耀,和在他灵魂深处的颤动。

而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名萨满了。他要为族人而战,为族人而活。

老兽人笑了笑,那是塔克第一次看见老兽人笑,

然后,他把手上染血的衣服放在塔克高举的双手上,

“塔克,接下来的路,是你自己的了”

老兽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整个身体渐渐变成一个个小光点,

“愿草原的风把您的灵魂带往兽神。”塔克低沉的声音中渐渐高亢起来,巨大的咆哮声响彻天际,

塔克张开嘴,古老肃穆的吟唱伴随着这一切,

塔克缓缓坐下,看着他师傅生前躺着的雪地,

“名字是兽人一生的荣耀”

“现在我将这份荣耀和以前的自己埋葬在这里。”

“愿您的祝福常伴我身。”

塔克披上袍子,向着外面愈行愈远。

这冬天,也愈发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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