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魁哥聊天喝酒,总是离不开关于煤矿的话题,他扯着大嗓门越说越兴奋,全然忘了今晚的主题。坐在一旁的女孩听我们说话,总是微笑不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魁嫂子听我们说的都是与谈对象无关的话题,她一个劲地给魁哥使眼色,魁哥得意忘形,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老汉,你今天就是废话太多,你忘了今天是为了啥?”魁嫂子终于忍不住了,她不耐烦地对魁哥说道。
“喝酒聊天其实就是说废话,我说苏联解体的事也起不了啥作用。”魁哥一旦喝了酒就是这副德性,大大咧咧,一副啥都不在意的样子。
“你把人家叫来又冷落到一边,算啥事?有你这样做媒人的?”魁嫂子气得涨红了脸。
“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魁哥拍了拍后脑勺呵呵一笑,“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的任务就是介绍他们认识,剩下的事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总不能硬把他们往一张床上按。”
“你还有没有个正形?对自家兄弟妹子说这么粗野地话!”魁嫂子打趣地笑着说。
“好了,好了。今天的酒也不喝了,我也不挽留你们了,你们都走吧,晚上就是谈恋爱的好时候。互相多了解了解,其他的我不关心,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行。”魁哥说着话站起来,一副送客出门的架势。
从魁哥家出来是晚上十点多,微风习习扑面而来,凉凉爽爽的舒服极了。街上的行人依然很多,我和那位叫英子的姑娘并肩而行,除了“今晚上挺凉快的”“今天天气还不错”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其他好像不知说什么才好。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说过了马路就到她家了,我一看和我二哥家是路东路西两个家属院。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没有穿过马路,而是沿着县城主干道一直向北走去。既然人家是以相对象而来,虽然我没有这个打算,最起码也该解释一下,免得让人家觉得受到了冷落。于是我把家里的情况作了简单的介绍,并且说我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谈恋爱不具备基本的条件。我这样一说,明眼人一听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接下来我也问了她的一些情况,谈不谈对象是一回事,基本情况还是要做一个了解吧。
女孩看起来比较内向,我说话的时候她就是安静地倾听,不时的轻轻笑一声作为回应。通过了解,才知道她是五岁的时候就来了大西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过老家。她爷爷是参加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兵,支援大西北来到了这里。她父亲高中毕业上山下乡回了山东,后来招工在济南铁路局兖州工务段当巡道工,后来在山东成家。在她五岁的时候,爷爷把她从山东带到了甘肃,一直到她上初中的时候,她父亲工作调到这里,她才见到了父母亲。她说她脑海里没有父母亲的印象,见到父母亲她的心里非常排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叫过一声爸妈。
“你在哪个单位上班呢?”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具体工作是干什么的。
“我上啥班呢,今年才参加了高考,落榜了。”她说话声音细小,完全不像她爸妈和魁哥那样夹杂着山东口音,一听就让人联想到了煎饼卷大葱。
听了她的话,我吃了一惊。才高中毕业,开玩笑吧?前面几个不论咋说都工作好几年了,这个姑娘竟然才走出校门,太不现实了。事到如今,我觉得这是月老又给我开了个大玩笑。看看时间已经都十一点过了,早睡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我还是把她送回去吧,反正也是顺路,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回到二哥家,二哥问我去了哪里,我说到朋友家吃饭了。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抽了一支烟就洗漱睡觉了。第二天中午从县城回到了市里,我没有作丝毫停留,坐上了回单位的班车。回到宿舍打开门的一霎那,我看到地上有一封信,没有收信地址,也没有发信地址,看样子不是从邮局寄来的信件。
就在我准备打开信封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同事推门进来了。“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呀,你早上刚走,中午就有人来找你了。”他说。“谁找我?啥叫艳福不浅?”我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你自己看吧,没等到你,她在我们宿舍给你写了一封信,就你手里拿的那个。”同事说完话转身走了。
我打开信封一看才知原委。还能是谁呢?她就是我去年春节回家,在班车上让座位的王姓姑娘。我不是在信中给她说了我外出学习了吗,她怎么跑到单位来了?从她留下的信中我才知道,她对我所说外出学习信以为真,这次是随她同学来的,她同学家在我们单位紧挨着的农垦六团。她只是想顺便看看我们单位到底是啥样的,在她心里有一种神秘感。没想到遇到我的同事盘问,她就报出了我的名字,弄巧成拙,她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外出学习。
从信中可以看出她对我的做法深感不解,字里行间透露着悲伤的情绪,并且说她期待我的回信。我这是怎么了?我就让个座位,做好人好事还让人家误解了。我就不该给她说我嫂子在市里摆书摊的事,惹来了这么多麻烦。
“我必须给她回信,她还是一个在校学生,我对她没有其他想法。”我这样想着,回信如何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