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虐我千万遍

和洛洛一道坐在葡萄架下,正是盛夏,葡萄由青泛紫,如一颗颗透亮的宝石。葡萄的叶子翠绿,围绕在我们身周,给夏日的酷热浇下阵阵清凉。

实在是醉人的美景,但洛洛和我谈起的,却是她对男友感情上的彷徨。

总感觉男友像一颗未熟的葡萄,吃起来酸得涩牙,却又总是期盼过一阵子就甜了。尽管男友在她面前,总是招之不来,呼之不去,洛洛却总是抱着希望,不舍放弃!

洛洛的男友和我相熟,是我同事啊!他们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我!

所以在这之前几天,他用一种亲朋友的态度告诉我,不想和洛洛谈恋爱了,并且已经和其他女人有了羞羞的关系。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的回答是:你直接对洛洛说啊,省得她东想西想。亲朋友说:不敢,怕说了显得我理亏,想着慢慢拖就把感情拖没了。

真是一个诚实的渣男。除了怒骂:滚。其它竟无言以对。

抬起头,夏日午后的阳光正从葡萄架的缝隙中掉下,落在我不知如何接口洛洛话语,而显迷茫的脸上。我随手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掩饰内心的烦躁。

甘甜的葡萄入口,仿如脑子也清明起来,于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洛洛:这个男人的行为不地道,拿不准就放手,坚决放手!张扬(那同事名)也许并不如她想像般美好!

洛洛显得抑郁,闷闷地不说话,眼神茫然地看着头顶亮晶晶的葡萄,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也不打招呼,突然就拎包走人,留下众多的葡萄对着我一人。

过了几天,一大早,因起床晚怕迟到的我正匆忙洗漱,手机铃声响起,没接,结果手机连着响了几遍。到底谁这么着急呀?扔了牙刷跑过去,一看,洛洛打来的。

一接通,洛洛冒火的声音:别人的事你少管,你不知道有些感情,就算知道得再清楚,一时半会也不能说放就放,只能让它慢慢消化吗?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嘴角上的牙膏沫忘了擦掉,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只是呆呆地看着清晨的阳光偷进室内,舒舒服服躺在我趿拉着的拖鞋上,内心却满怀悲愤。而洛洛发泄完了,也不等我回话,沉默挂掉,躲进了自己的世界。

多年以后,又和洛洛约坐在当初那个葡萄架下,依然是葡萄水灵泛紫的时节,洛洛也依然是单身。她慢慢摘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咀嚼,眼神却透出世事沧桑。

铱月,当时年少,觉得我自己一点不迷,旁观者一点不清,认为感情就是需要一段自愈的过程。所有局外人的挥斥方遒,自以为是,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当时对你无比愤怒。但现在,时过境迁,才发现,原来,那时的我,并不爱张扬,我爱上的,只是一个和自己演绎感情的人。无论当初他虐我千万遍,我都默默承受,还自以为爱得伟大。多年过去,和张扬完全成了陌生人,甚至连提起他都不乐意,方知放纵自己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原来,即时放下一个人,是一种能耐,而当初的我,是一个软弱的人,缺少这种说放下就放下的能力。

好在,有些事,人生允许试错。现在经历感情沧桑,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有时候想啊,一个人的沉淀,从青涩到成熟,也如这眼前的葡萄,慢慢由由酸涩变甘甜。有些人在此时就可以让甘甜的自己遇见合适的人,得到适合的婚姻,感情顺顺当当。而有些人,却注定感情多磨,要与各种烂桃花相遇,心灵像被淘空,然后就如这葡萄被晒干后,经历醋的浸泡,经历水的煮熬,方能释放出最好的功效一般,经历感情的煎熬,总结自己的苦痛,方才能获得更有营养,更有价值的人生。

我想,现在的我,终于悟了。

听着洛洛的剖白,突然就泪盈于眶。想当初,因为洛洛生气,我们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想来,有些人感情上的成长,别人说一千道一万,抵不过她像一只受伤的兽,卧在洞里舔伤口,再自己慢慢总结,尝试走出。如洛洛这等冰雪聪明之人,能即时即兴用面前的葡萄来作比喻之人,也难以控制在不当感情上的即时抽身,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现在的人如此多的高龄未婚了。

被不当的感情所累,消耗自己如葡萄般晶莹的时光,做不到说放下就放下,绝对是一部分人迟迟走不进婚姻的主要原因,是吗?

我和各自洛洛采摘了一大串葡萄在手中,慢慢品尝葡萄甘美的滋味,看阳光依然从葡萄叶的缝隙中掉落,在我们身上染上斑驳的光。

夏风轻轻。我们的心情驳杂,沉浸在各自的体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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