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老得像个老太婆,整日除了吃食就是睡觉,它不论白天黑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总是很缺乏精神。
“他走的时候就给我留下这只猫作伴,在他生病住院之前的半年,从别人家领养过来的猫崽。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才想到要养只猫,不是为他,是为我。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刘婆婆哪里也不去,除了到厨房里做饭,她就坐在马扎凳上依靠着门边往着西边,像是在等一个人。
“人死了,就啥也没了。”她总是叹息这句话。
橘猫陪着她也哪儿都不去。它长得很胖,圆滚的身子像个筒子。我偶尔会喂它点东西,剩菜、剩饭它几乎不吃,吃鱼,但不喂它生的,要煮一下。家养的猫,没有了野性,温顺、娇惯,如同校门里的学生。
有天,大半天不见它,问刘婆婆,说它去溜达去了,在隔壁有个相好的猫,一只狸猫。
“它有生过小猫没?”
“没得,做过节育了。”
“那它还有相好的?”
“大概是寂寞吧,老了就容易寂寞。”
橘猫跟刘婆婆一样的孤单,她们俩像一对姐妹,互相沾染了彼此的习气。
陆续到了些书,去旧书市场淘了些,书架渐渐添整齐了。营业的日子定在下周六。刘婆婆说要卖两盆花放在门口,庆贺一下,顺便可以装点环境。她要出钱买着两盆花,表示对书店开张的庆贺。
“两盆月季花咋样?每个月都开,在这个南方城市,月季是不败的花,常年青,常年开。”她在门两旁伸着手比划着看该买多大的盆栽。
书店的位置比较偏,在街的尾部,前面那条街热闹,学生都在哪里逛,买吃的或者小玩意,只隔一条街,10分钟的脚程,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
“除了卖书,你还要做点别的。”刘婆婆叮嘱过我好几次,她总是担心我养不活自己,而不是担心她的房租收不到。“房租我可以不要,手里攥着钱,我也没地方花去,一个人就在这等死。等死了以后,能有个热给我收尸就行。”我害怕听她说这句话,怕她指望的那个收尸的人是我。
“不会,不会。您还有很多日子呢。”我尴尬地应和着。
“活不过它了。”她瞅着橘猫说,仿佛也要让我照看着它。
猫有九条命,此生只剩一条。人有三世,今生是最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