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暑假必是携宝回山东老家的。一是为了让宝贝从大都市的水泥森林里解放出来,小城市更多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免得她连西瓜是从树上长出来还是蔓上长出来都不知道…也是为了回老家看望七大姑八大姨们,续写天伦之乐。当然还有那些好友同学们的聚会。
几乎一年一度的归来,总是被搞的感觉真有点隆重。首先是六个姨妈家轮流请客,表妹表弟轮流坐庄。接着同学们相约,今天初中的同学请客,明天财校的同学聚会,每次都是约了再约,直到我回深圳的那一天,好像也还没有赴完那些邀约,总是会辜负那么几个人。
老家的村子距离县城几十里路。N多年前交通不发达时感觉那样遥不可及,现在可是方便多了,开车也不过四十分钟。因为九十岁的奶奶还在老家,每次回来必须第一时间去看她。
听二姑说奶奶最近有些糊涂了,过去的事细数的桩桩件件清楚的很,身边的人却有点认不清楚,来了人也是不让人走。我想那哪里是糊涂呀,只是靠回忆陪伴自己的孤独罢了。
奶奶的眼睛年轻时就近视,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人了。进到屋里,看她端坐在沙发上,很优雅的一位老妇人。头发花白却是打理的很整齐,面容清瘦,轮廓秀气,看得出年轻时她的美丽。我握住她的手,大声叫着:“奶奶,我回来看你了”。她摸着我的手,居然可以叫出我的名字。
说的总是老家村子里的人和事,我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那时还是年少青葱,很多人的记忆都已经淡的模糊不清了。便只听她细说,一边含笑附和,孝顺也不过就是做一个好好的听众,不需要你回应些什么。
一晃陪伴了几个小时,便是告辞时。奶奶拉着我的手,一再的挽留。只能告诉她,过几天还会回来看她,她才罢了。一直紧握着我的手,拄着拐杖执意送到大门口,一再确认还会回来看她才松开手。走出去好远,回首时老太太依然还站在大门口向着我们离开的方向眺望。我知道她必然是看不见的,即使是影子应该也模糊的成一片吧。那个站在夏日骄阳下,花白头发沧桑容颜的孤独瘦影那一刻烙在心头。再回首时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当一朵花盛放过后即将凋零的悲伤也便是如此吧……
我是外公外婆最宠爱的孩子。虽然他们都已经离去多年,每年我回来都会约了小姨一起去墓地看望他们。跪在他们的墓碑前,就好像看到了外公外婆微笑慈祥的面容,关切的眼神,我总是忍不住心泪成河。无数的思念就化在那纷飞的纸钱里。我想他们在西方极乐世界里一定是香花满地,仙乐袅袅,法喜充满的…
最开心的事就是终于跟我的死党刘杰,我的同桌赵雪琴,我的对头耿秀香,我的上铺李青联系上了。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年的岁月悠悠呀,都不知匆匆那年的容颜是否还依稀可辨…
还好,还好,当我们见面时都还感谢光阴的笔触没有把当年那熟悉的我们改变。当我跟刘杰拥抱在一起,这么多年在彼此的心中都还是那么深深的牵挂,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时光匆匆的连一张合影都未留就又说再见,毕竟都是有了家庭的人了,总是些许的不便。约好了下次的相聚,心里也是期待了。
四个女人一台大戏,约在一处幽静的餐馆,开了红酒,为了这二十年的再相聚举杯。我的同桌赵雪琴还是那么知性美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一个听话的大儿子,幸福的小女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对头耿秀香可是改变最大,当年她留着短短的寸头,中性的穿着,大大咧咧的性格,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如今她长发披肩,裙袂翩翩,一副淑女形象,若不是她来接我在大街上我绝对不敢相认了。上铺李青还是那么清瘦,说话温温柔柔的,不笑不语,温暖的小女子。
从我们的宿舍聊到我们的班级,聊到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同学,聊到了各自现在的生活。从当年我们追的那些明星到现在孩子们崇拜的偶像,从理想聊到现实…无数的话题,无数的谈资,酒干了一杯又一杯,笑声一浪推一浪,直到餐馆打烊我们还未尽兴。
夜色阑珊,我们在昏黄的路灯下告别,约了在微信里天天见面,彼此惦念,彼此珍重,不忘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