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

记忆停留在1998年,因为那一年全国发大水,罕见的自然灾害。浮生的家乡也未能幸免,虽然他的家乡是全省有名的十年九旱的地方。这一年的夏天对他来说印象深刻,那年浮生11岁,小学三年级,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洪水。

那场大雨连续下了半个月,大水漫过堤坝,流进了屋子。浮生家距离堤坝只隔着一条低洼的公路,当时的公路还是沙土路,大水漫进了院子,没多久屋子里也进了水。

在那个年代,这个穷乡僻壤的山村里,住着的大多都是穷人,当然浮生家更穷。朝东的三间式小偏房,中间是厨房,一边是卧室,一边是仓库。整个房屋面积加起来不过五十平米。

浮生爸爸担心大水泡塌了房子,将浮生,浮生的弟弟,浮生的妈妈安排在了邻居家,邻居家地势高,屋子也多。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有时候确实是真理。浮生爸爸自己住在自家房屋里,守着这栋自己亲手盖起来的房子。

也就是在邻居家里的这几天,浮生认识了她,她叫玲玲,邻居家的亲戚,也是本村的人,虽然以前见到过几次,但是不熟。玲玲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和浮生同龄,但他们不在一个班级。玲玲爱美,耳朵上的耳环衬托了她精致的面庞,小小的年纪,出落的大方得体。

当年的一部电视剧很火,叫《家有仙妻》,浮生在后面的日子里经常在玲玲家一起看,浮生觉得玲玲很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差不多一样的耳环,又一样的漂亮,活泼可爱。

浮生很喜欢和玲玲在一起玩,小小年纪里朦朦胧胧的喜欢,浮生也分不清这是一份友谊还是喜欢。不可否认的是,浮生与玲玲在一起,是快乐的,他们都是快乐的。

玲玲家有一辆摩托车,红色的,很酷的那种,车子的后视镜上经常挂着一幅红色的头盔,浮生不懂这是什么牌子的。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有一辆摩托车,也是一件值得别人羡慕的事。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就像文人经常用的那个词语,白驹过隙。半年后,浮生从大人谈话中无意听到了玲玲家要搬走的消息。浮生很失落,可又能怎样呢?

浮生一个人躲到草垛上,看着天上的白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最喜欢的人,最好的玩伴就要走了。浮生最喜欢躺在草垛上看天上的白云一朵朵飘过,可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玲玲家搬走的那天,浮生没有去送,他不知道玲玲有没有想他,有没有想过不走。即便她不想走也没有办法,孩子是没有话语权的。

玲玲从浮生的视线中消失了,除了那段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每次从玲玲家经过,浮生都会停下脚步,看一看玲玲家的院子,大门总是上着锁。时间久了,锁上布满了铁锈。那把锁,把浮生的心也锁住了,从那开始浮生再也没有见过玲玲。

那时候农村孩子的生活是很快乐的,冬天溜冰,夏天游泳捉鱼,秋天上山采蘑菇,打谷场上打口袋,重阳节登高山放鞭炮。如今的小孩子已经没有这些玩的节目了,玩手机占了他们大部分的业余时间。

六年级的时候,浮生喜欢上班级里的一个叫阿莹的女生,但没有表白过,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暗恋吧。也许在大人的眼里,小孩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他们根本分不清。是的,他们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友谊又是什么,有时候这些孩子们真的是分不清。但就是这分不清,留给了他们一份美好的回忆。

浮生心里想的很简单,能看见她,能跟她多说几句话就好。暑假的时候,浮生经常在雪地上写下阿莹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但那份藏在心底的秘密,始终没有说出口,始终埋藏在心底,直到永远。他以为她会明白,但她却一直没有明白。

阿莹特有发型是两个小辫子梳在两侧,这个发型在小学的时候好像一直没有变过。这个发型定格在了他们唯一一张合影上,这是一张他们的毕业合影,浮生很高兴,能有个他们一起的合影,尽管上面有老师和其他同学。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上面有她,也有他。

浮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外地的一所中学,报到的那天,老师推荐他当班长。这对浮生来说,是一件惊喜的事情,头一次当班级干部,浮生心里美滋滋的。

第一天组织班会,开学的头一天,浮生组织大家自我介绍,每个人唱一首歌。浮生作为班长,首当其冲,自我介绍之后,唱了一首《奔跑》,这是一首当年很流行的一首流行歌曲,响遍大街小巷,浮生很早就学会了,这次班会上算是显摆了一把。

这是一所老学校,学生宿舍是大通铺,上下铺的那种,第一件事是大扫除,清洁宿舍,分铺,很热闹,和这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浮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第二天,学校组织师生清除操场上的杂草,呵!这里的杂草半人高,全校师生整理了一整天,才将操场整理干净。学校的名字叫联合中学,浮生也是后来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叫联合中学,原来这个地方就叫联合。当初浮生报考这里的时候看见联合这两个字,以为是很高大上的学校,联合其他地方办学的一所学校。原来这只是个地名,真是很讽刺,很侮辱智商一件事。那能怎么办呢?既来之则安之吧!

幸运的是,这里的老师都是浮生喜欢的那种,浮生和老师的关系很好,这里的老师也很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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