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二)往事

 蔺晨又絮絮叨叨的在梅长苏床边说了几大车的话,直说的口干舌燥,方住口。

       原来,当日在北境战场,梅长苏终于抢在三月之内大败大渝十万铁骑,又将整顿北境边防的方案交给蒙挚将军,便已油尽灯枯回天无术陷入了昏迷之中。昏迷几天后,呼吸心跳竟日渐缓慢,眼见着人便不行了。

       蒙挚,卫峥,甄平,黎刚,飞流,蔺晨,宴大夫等人皆不眠不休的守了几日,能用的救治方法都用了,丝毫不起作用。除了懵懂天真的飞流,大家都明白这次恐怕是真的永别了,梅长苏真的要离开他的朋友,离开他热爱的大梁,去与七万赤焰兄弟相见了。大家都是共同浴血沙场的战友同袍,生死弟兄,见惯了离别,看淡了死生,却仍旧心如刀割仿佛灵魂也要随着梅长苏一并离开了。

      飞流不能理解为何大家要把苏哥哥放进冰冷的棺椁之中,明明苏哥哥最是怕冷的,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只有梅长苏。看到蔺晨将梅长苏抱进那阴森冰凉的棺椁,卫峥等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大家齐刷刷地跪于地上,泣不成声。就连平日最是豁达的蔺晨亦是悲痛欲绝心神恍惚。

      飞流趁蔺晨心神恍惚之时,欺身上前抢过梅长苏,一跃而出。在场诸人,只有蔺晨的轻功能与飞流一较高下,众人转眼便将两人跟丢了,不知去向。蒙挚派人将营地周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终是杳无音讯。

       三日后,琅琊阁的鸽子送回来一封信,说蔺晨带着梅长苏和飞流回琅琊山安置去了,让大家不要再找了,等明年清明,再来琅琊山吧。素知琅琊阁少阁主一言九鼎,现在即便跟去琅琊山,恐怕也无济于事,只得强忍心中悲痛,处理好军中善后事宜。

       一月后,大军班师回京,江左盟诸人回了江左,宴大夫和卫峥去了药王谷。

       其实,蔺晨当日便找到了飞流,好不容易将他哄好,飞流将梅长苏交给了蔺晨。飞流期待地看着他,他还记得当时佛牙也是这样睡着了不醒,被列战英放进了棺材中,他抢走了佛牙,将它带到梅长苏面前,他怕苏哥哥也和佛牙一样,再也不会醒。如今,蔺晨说只要自己听话,他就有办法让苏哥哥醒过来。

       蔺晨搭了下梅长苏的手腕,依旧是冰凉的,没有丝毫暖意,可是却又和刚才有所不同,好像有很轻微很缓慢的博动,只是这脉博太轻太缓,轻易感觉不出来罢了。蔺晨大喜过望,却也知即使如此,梅长苏还能活下去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与其让大家再次伤心失望,不如先悄悄将其带回琅琊山,慢慢想法医治。

       于是,神通广大的少阁主,去找了辆马车,回了琅琊阁。一路上,蔺晨和飞流轮流给梅长苏输送内力以保持住他那微弱的呼吸,待回到琅琊山,二人皆已心力交瘁犹如大病一场。

       也是梅长苏命大,刚好老阁主在琅琊阁,于是父子两人歇尽全力拼了性命才让梅长苏那口气一直吊到现在,却是一直也没有醒过来。

       这两月以来,他的心跳呼吸已渐趋平稳,只要房间中保持足够高的温度便可,不用再依靠别人的内力来维持体温了。

       蔺老阁主说,之所以迟迟未能醒来,可能是因为一是身体没有恢复好精力不够,二是病人求生意志不强,要是经常跟他说说他所关心的人和事,让他心中有所牵挂,没准能早日醒来。

       于是,蔺晨每日便过来跟他说些以前的人和事,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每个熟人的最新消息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梁帝萧景琰的最新动态。

        作为十几年的朋友知己,虽说打打闹闹不断,蔺晨却是这世上最了解梅长苏的人,甚至比当事人自己更明白他的心思,可能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吧。

       却说当日,蒙挚是把梅长苏写进阵亡名单之中的,萧景琰却并未对外宣布梅长苏的死讯,而是将他从名单中删掉了,直接避而不提,活未见人,死未见尸,他不肯相信梅长苏又一次骗了他,亦不肯相信,出征那日城门一别竟是永决。

       他永远都记得当年的少年靖王对少年林殊说:我萧景琰的便是你林殊的,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分你我。他亦记得,他曾对梅长苏说:先生与我如同一人。他还记得林殊说:待我从北境得胜归来,我们便隐了名姓仗三尺青锋到江湖闯出一番天地来。他还记得梅长苏说:过个三五年,我就会回来看你。

       虽然后来他由母亲口中得知了梅长苏的病其实是拖不了多少时间的了,即使不去北境,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那个三五年回来看他的约定,恐怕是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虽说梅长苏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于自己,萧景琰却并不气他,而是气自己的迟钝,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他。所以他打定主意一意孤行,将生死不明的梅长苏封为大元帅掌天下兵马大权,以实现自己年少时的诺言。他深知梅长苏若是在,肯定不会同意他如此行事,定会气得跳脚骂他“你有情有义,怎么就是没脑子”。他有一种少年叛逆的快感,同时心中可能也存了幻想:或许在将来的一日,梅长苏会跑来骂他行事荒唐然后留下来好好教训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蔺晨虽与萧景琰并不熟悉,但通过梅长苏之口和琅琊阁的情报网,也将大梁这位新君了解了个透彻清楚。萧景琰的那点小心思并不能逃过蔺少阁主的火眼金睛去,所以他每天以兴灾乐祸看好戏的心态和口吻向梅长苏反复讲述萧景琰的种种行为,在他口中,梁帝便成了“你家的水牛陛下”“那头大笨牛”“你家的竹马小皇帝”诸如此类的大不敬之称。但凡梅长苏能听到一星半句,都会气得揍他。

       蔺晨说得实在是累了,梅长苏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得哑着嗓子,干笑两声,便转身出去准备梅长苏的药了。

       他刚刚离开,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


注:本文为原创同人作品,原著《琅琊榜》 作者海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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