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01
去年我辗转来到上海工作。
到公司之后，HR要求我提供工商银行卡作为工资卡。因为刚到上海，我只能去办一张新卡。于是我来到公司附近的工商银行营业网点。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辫子的中年妇女接待了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A。
服务员A：身份证拿过来。
我递上了身份证。
服务员A：你的身份证在公安系统上的照片太久了，需要你提供新的证件作为认证。有驾照或者暂住证么？
我：没有。厦门的医保卡可以么？
服务员A：不行，必须得上海的。
我：之前我在上海的招行也办了卡，10分钟就办完了，也没跟我提证件的问题啊？
服务员A：这我就不知道了，在工行我们就需要这个认证，等你办好了再来吧。
02
一气之下我发朋友圈吐槽，有个朋友回复说，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等了一个月再去就突然又有了照片。
你知道的，人总是怕麻烦，能省事就要省事。于是我跟HR说暂时先用招行卡，等过一个月抱着侥幸的心理再去工行看看。
一个月后，我又来到了那家工行。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辫子的中年妇女接待了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B。
服务员B：身份证拿过来。
我递上了身份证。
服务员B：你的身份证在公安系统上的照片太久了，需要你提供新的证件作为认证。有驾照或者暂住证么？
我：……
03
不能再拖下去了。
HR说下次再不给她工行卡号，就得从工资里扣转账费了，我必须有所行动了。
于是我问了下住的酒店公寓的房东，能不能帮忙办暂住证。
房东：最近年底查的严，要给你开证明，得再续三个月的租房合同。
我：……
房东：这样吧，你把之前签的三个月的合同给我，我们重新签个六个月的合同。
签完合同，房东给我开好了证明，提示我去上海公安局XX分局X镇派出所。
过了几天，我总算抽出时间来，按照地图找到了X镇派出所。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辫子的中年妇女接待了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C。
服务员C接过房东给我开的证明，看了一眼。
服务员C：你这证明上怎么没有盖章？另外，你要办证，先得去XX公安分局X镇派出所XXX外来人口登记站登记。登记完了再来这边给你办暂住证。
我：……
04
于是我回到了公寓，请房东给暂住证明盖上章。
过了几天，我又抽时间来到了XXX外来人口登记站。
这次的服务员是个中年男性，留着短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D。
服务员D：住哪里？几个人一起住？
我：XX青年公寓。一个人。
服务员D：哦，你是一个人住公寓。你这种情况……得等我们领导来签字。
我：领导呢？
服务员D：领导出去开会去了。
我：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领导呢？
服务员D：我也不知道他开会开到什么时候啊。
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明天来，他什么时候在？
服务员D：哦！那……你明天早上九点来吧。
05
第二天早上，我总算找到了领导，请领导签了字。
服务员D：我还需要你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
我：……
服务员D：1寸照就好，出门左转就可以拍照。
我只得去拍照。花了二十多块钱拍照回来，服务员D按照我提供的信息开始耐心地填一张极为复杂的表。二十分钟后，总算填写完成。
又几天过去，我再次来到X镇派出所。
这次的服务员是个年轻小伙，留着短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E。服务员E接收了我的所有资料。
服务员E：来跟我到这边拍照。
我：还要拍照？
服务员E：嗯，需要现场拍照。
拍完照，我就坐在一旁边低头玩手机边等待暂住证横空出世。过了一会儿，一个机械的女性声音响起：请您为我们的服务做出评……
我还未抬起头来，一只手已经从办公台后面伸到了前面，熟练地按下了“满意”钮。等我终于抬起头，只看到服务员E镇定地盯着眼前的屏幕，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服务员E：请缴纳25块工本费。
我：……
06
总算拿到了暂住证。
我底气十足地第三次来到了工行营业点。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辫子的中年妇女接待了我，暂且称之为服务员F。
我熟练地递交了身份证、暂住证和其他资料给服务员F。
服务员F看了我一眼，退回了暂住证。
我：你们办银行卡不是需要暂住证吗？
服务员F：我们不需要暂住证，只需要身份证。
我：可是我之前来办银行卡的时候，其他服务员都说需要暂住证来帮助认证身份。
服务员F：不需要。
此时的我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期待着过一会服务员F能够向我要暂住证。可是直到我拿到工行卡，也没有机会再次递出自己的暂住证。
罢了。
反正已经拿到工行卡了。不用担心每个月的工资被扣手续费了。
07
有个事我一直想说，暂住证也是根据我提供的信息和身份证上的信息来办的。如果身份证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那么建立在身份证基础上的暂住证，也不能证明我的身份。这个逻辑关系一般人都能想明白，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服务员A和B错了，还是服务员F错了，还是工行错了。
不过，也许暂住证以后还有别的用处呢，花了这么多精力，也算没有白费，我如此安慰自己。
08
这个故事本来不该有08这一部分的。可是，有一天早上我起床，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
“近日，《关于全面深化公安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框架意见》及相关改革方案，已经中央审议通过，即将印发实施。本次改革提出，扎实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取消暂住证制度，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建立健全与居住年限等条件相挂钩的基本公共服务提供机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