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致良知->诚意->正心
想使得父母冬暖夏凉、将他们奉养得当,便是意念,还不能说是诚意。必然切实去践行使得父母冬暖夏凉、将他们奉养得当的意念,务求自己内心无所亏欠、自欺,这样才能称之为诚意。懂得如何使得父母冬暖夏凉、将他们奉养得当,可以称为知,但不能称为致知。必须将如何使父母冬暖夏凉、将他们奉养得当的知识推行于父母,使得父母切实地受到奉养,才可以称之为致知。冬暖夏凉、奉养父母之事,便是所谓物,但也不能称之为格物。必须在使父母冬暖夏凉、奉养父母的事上按照自己良知所知的去做,而没有丝毫不尽之处,才能称之为格物。冬暖夏凉这一物“格”了,使父母冬暖夏凉的良知才算“致”了;奉养父母这一物“格”了,使父母得以奉养的良知才算“致”了。
所以《大学》里说:“物格而后知至。”实现使得父母冬暖夏凉的良知,而后使得父母冬暖夏凉的意念才算是诚;实现使得父母得以奉养的良知,而后使得父母得以奉养的意念才算是诚。所以《大学》里说:“知至而后意诚。”我诚意、致知、格物的观点大致如此。希望你再多加思考,就不会有什么疑问了。
性只有一个。
仁义礼智,是性的本质;聪明睿智,是性的禀赋;喜怒哀乐,是性的情感;私欲,是性的蔽障。
本质有清浊之分,情感有过与不及的差异,蔽障有浅和深的不同。
您信中说:“如果认为做学问不必向外探求,只要反观内省便足够了,那么‘正心’‘诚意’四字还有没说明白的地方吗?为何在初学入门之时,还要用‘格物’的功夫来使人困惑呢?”
是啊是啊!如果要说最关键的,“修身”二字也足够了,为何又要说“正心”?“正心”二字也足够了,为何又要说“诚意”?“诚意”二字也足够了,为何又要说“致知”?“致知”二字也足够了,为何又要说“格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学问功夫详细周密,就其关键而言,只是一件事,这就是所谓“精研专一”的学问,对此不能不认真思考。
所谓“格物”,是《大学》切实下功夫的地方,彻头彻尾,从初学到成圣,只有这个功夫而已,并非只有入门之初才要用“格物”的功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都是为了“修身”,而“格物”正是每天下功夫所能看得见的地方。
所以“格物”是纠正心中之物,纠正物的意念;“正心”是端正物的心;“诚意”是使关于物的念头诚敬;“致知”是实践关于物的知。何来内外、彼此的区分?天理只有一个。
就天理凝聚在具体的对象上来说称之为性,就天理主宰这个凝聚的现象来说称之为心,就天理主宰心的作用来说称之为意,就心体作用的明白觉察之处来说称之为知,就知的明白觉察之处能够感应外在的对象来说称之为物。
就物而言称之为格,就知而言称之为致,就意而言称之为诚,就心而言称之为正。
正就是正心,诚就是诚意,致就是致知,格就是格物,都是为了达到天理、穷尽天性而已。
天下没有性之外的天理,没有性之外的事物。圣人的学问之所以不彰明于天下,都是因为世俗的儒者认为理和物都是外在的东西,却不明白“义外”是孟子曾经批评过的学说,以至于沿袭、深陷其中而不自觉,这难道不是似是而非、难以明白吗?对此不能不认真体察!
先生说:“只要知道身、心、意、知、物是一件事就可以了。”
我疑惑地问:“物在身外,怎么能够和身、心、意、知是一件事呢?”
先生说:“耳、目、口、鼻、四肢,是身体的部分,但是没有心又怎能视、听、言、动呢?心要视、听、言、动,没有耳、目、口、鼻、四肢也不行。所以没有心就没有身,没有身就没有心。就其充塞于形体而言称之为身,就其主宰行动而言称之为心,就其发动作用而言称之为意,就其意念灵明处而言称之为知,就意念指涉之处而言称之为物,只是一件事。意念不能悬空存在,必然指向事物。所以要诚意就要随着意所指向的事物去格,摈弃人欲使其归于天理,那么良知在这件事上就不会被蒙蔽,就可以致知了。这就是诚意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