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许巧梅的肚子越来越大,医生说预产期在九月份。
而九月份,方立安有一件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上小学。
她是一九六二年十一月生日,开学是六九年九月,七虚岁,按道理可以再“逃”一年。
但是许巧梅肚子里的小娃娃马上要出生了,到时候,八成又要把他们“寄存”在姥姥家了。
在学校和姥姥家这两个选项中,方立安选择了学校。
算算看,她已经在家宅了快四年了。这四年里,除了把小学到高中的基础知识学透,英语学到专八,还看了许多国内外的人物传记和金融发展史。
根据她这些年的观察,这个世界和穿越前的世界在所有重大历史事件上完全相同,包括领导人都完全相同,方立安可以肯定地说,这就是前一个世界,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空间里的一些史书传记就具有了“先知”功能,这绝对是一个又粗又大闪闪发光的金手指。她觉得如果把自己的穿越写成一本小说,可以起个名字叫《我有九百九十九种发家致富手段》或者《穿越生活之如鱼得水》。
哦,不对,应该写上下两部,前半段应该是《穿越生活之龙困浅滩》,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国家还没有G革开放,很多事情做起来多有不便。下半部呼应上半部应该叫《穿越生活之龙霸天下》,再把主角改名叫龙傲天,简直完美。
尽管未来赚钱很容易,但方立安还是想挑一个学科深入研究下去。未来生活的物质条件会非常好,精神追求也不能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XX家是许多孩子最初的梦想,只不过最终都随着时间一起流逝,消磨殆尽。
方立安上辈子没有什么宏伟的目标,孤儿出生的她必须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在社会上生存下去,所以读大学时报了金融专业,只因为金融行业充斥着各种热钱,来钱最快。这辈子没有这些生存压力,她希望能过的轻松些,至少不那么功利,不再一味地向钱看齐。
九月份开学,大姐方立平领着妹妹去机械厂附属小学报到,她今年念小学四年级,把方立安领到一年级教室,嘱咐她放学在教室里等她,就回自己班级去了。
机械厂附属小学一个年级两个班,五个年级十个班,教室就在一个院子里,连着教师办公室围成一个四方形。下课了,孩子们就在院子里玩,上课了,老师就从办公室拎个锣出来敲两下,朴素极了。
只是上课的内容就不怎么美妙了,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前面十五分钟教认字,后面三十分钟讲过去的苦难。方立安看着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下面的小朋友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后悔,应该在家再蹭一年的,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中午放学,方立平来接她,两人一起往姥姥家去,刚到学校门口就碰上她大哥。机械厂附属中学就在小学旁边,当初一起分的地基一起盖的教室。
三人结伴,方立新就问方立安在学校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一个人在家好玩。
方立安有些苦恼地抱怨道:“老师讲的都是你们教过的,一堂课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讲以前的艰苦生活。”方立新完全不把这些当回事,只摆手道:“那是你刚上学,还不习惯,等时间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看他和大姐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方立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方立平在一旁解释道:“小安,文化学习虽然重要,但思想学习更为重要,你在课上一定要认真听讲,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争取做一名思想进步的好学生!”说着,还举起手臂,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方立安的嘴角微微抽搐,无视内心狂风暴雨般的吐槽,嘴上答应道:“好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九月中旬,许巧梅不负众望生了个男孩。方立安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真的好丑。
许巧梅看到她脸上明晃晃的嫌弃,嗔笑道:“你刚出生的时候,跟他一样,不信问你大哥大姐。”
这边方立安还没开口,方立新已经巴拉巴拉说了起来:“妈说的没错,你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丑,我和你大姐那会儿也嫌弃来着,谁知道你会越长越好看,都说女大十八变,看来是真的。”
方立安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夸我现在好看。”
方立平:“小弟胖,比你那时候好看些,不过长大以后可能就没你好看了,听说小时候越丑,长大越好看。”真是神补刀。
方立安受到兄姐左右夹击,卒。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又变的规律起来,早上上学,中午去姥姥家,下午回家。只不过不像以前,可以独自学习的时间很少。
为此,方立安把学习内容也做了调整,有人的时候锻炼身体,扎扎马步,跑跑步,打打拳,没人的时候就看建筑专业的书本,日子过的也还算充实。
打拳的时候,方立新看的心痒难耐,也跟着一起打。一套拳打下来,整个人都精神很多,看起来更有力了。他很好奇小妹怎么会打拳,方立安给他随便编了个路遇的老爷爷,让他一度脑补成哪里的世外高人。
现在这时候正是文化运动闹得正凶的时候,小小的县城隔三差五就会来一场P斗,方立安不敢去看,她怕思想上的巨大差异会让她忍不住释放胸腔里的愤怒。
但事实上,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身处这样的大环境里,就算自己不被卷入漩涡,也会看到别人在漩涡里挣扎。
十二月的某个星期五下午,学生们在老师的滔滔不绝中期待着下课。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老师让同学们在教室里坐好,自己出去看看情况,大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不知不觉都溜了出去。
只见一队十五六岁的少年拉扯着他们的校长,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校长的眼镜在推搡中歪挂在鼻头,另一只镜腿蹭到了脸颊上。
一群人在校长办公室一阵敲敲打打,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