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的母亲抛弃自己的孩子,组建另一个家庭,在俗世的牵盼下,又回头,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圆满难有经历,刻骨铭心之后,才会放肆大哭。繁花落尽不是春,眼泪是生活原有的忧伤底色。昔日的尘埃如风吹过,洋洋洒洒地离开,连同那件洁白羊毛衫的污渍斑斑。
人常言:没有对孩子不好的母亲。倘若之身交换,你成了我,幼年时看着身旁的小伙伴们被父母牵手上街买新衣。而他们嫌恶的眼神,像一根细长尖锐的针,狠狠插入血肉,他们所馈赠的同情,是自己孩子手里的两块饼干,总是口头上牵挂着我要给我一块。我战战兢兢地接过,明亮的眼睛里是不解和疑惑,我拉着祖父的手,尽管逃离,蜗居在狭小的空间,看一部动画片。从早到晚,不知疲惫。
小学时,见过她一次,热切地同我打招呼,我沉默。初中时,见过她一次,我讨要了一部山寨手机。后来,发现这是她现任丈夫买的,我就再也不肯向她索取什么了。近年来也见过她一次,她踩着高跟鞋,穿着非常鲜艳的绿色裤子。在我的审美观里,不伦不类。我佯装热络又陌生地和她聊天,陌生更多。在外人眼里,我必须装作知书达理,这是作为一个孤独的我的尊严。
一月,二月的新年,对于我来说,只是迟和早的问题。我裹着笨重的大衣,静静站立在窗前,自我懂事以来,我不知滋味的心情大于欣喜的心情。看万家灯火,意兴阑珊,听人声涌动,热闹非凡。冷清的家里,守着一盏昏暗不明的灯,过了午夜十二点。祖父和父亲各给了一个红包,看了一会儿春晚,陆续睡去。
第二日,凌晨。祖父同往日早起,生火居家的灶头。一碗热腾腾的素馅馄饨供给灶王爷,迎接他从天宫的归来。
祖父的嗓门如同洪亮的钟,朝楼上贪睡的我大喊,要去村上的庙里进香。
我手脚慌忙地起床,穿衣,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崭新的白色羊毛衫。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把它弄脏,几乎穿了三天,便要洗干净,然后这一年内,很少穿它。把它挂进衣橱里,同其他浅色的衣服一起安静地笔直挂着。
生逢一个不堪的命运,似海水的奔走,始终在寻找一个靠岸的点,如果没有,就会推着漂泊的船去更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