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长得黑跑得快我妈一直给我留短发,被人说假小子,便很抵触,虽说是崇拜侠肝义胆自觉耿直爽快,内心终归是喜欢布娃娃虽然从没得到过布娃娃的小女孩。
短发留到上班,就再也不舍得剪了,放言今生今世短发留够。洗又多又长的头发便成了件要认真对待的事。而我从初中起就开始头疼,娘给我想各种办法,飘满了不融化的红色朱砂的中药成了苦涩难咽的记忆,俺娘她每次偏熬满满一大碗。大夏天每天跑去西关人民医院去找白大夫针灸(白阿姨早已离世),穿红白小格子布短袖的少女烈日下奔跑的一幕经常飘过我的脑海。曾和娘哭着说,那点课轻轻松松随便就听了,我被这头疼折磨的不能……上课总是东倒西歪,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然就是趴桌子睡觉流口水,挨了多少的骂和冤屈。有次东街医院段大夫给我娘几片白药片,说是她吃了好了就好了,好不了我也没办法了,斗胆让她吃吧。那药就让我头晕目眩爬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药呢,镇静之类的?)记得柴凤英课间操跑来我家看我还扶我上厕所。(老柴,你英姿飒爽跑得飞快,如今在哪里?)为了治这个头疼,高中三年每天早晨六点起来去学校前,先用剪刀敲开两支蜂乳喝,一盒24支喝12天。连续三年印象深刻,我娘因此操了多少心枉费了多少银子。
自此,头疼如影随形跟到我现在,上课睡觉逐渐变成了上班睡觉。多少人笑谈我上课睡觉柜台睡觉的趣事,我也笑着讲,谁知大多是因这脑袋每天说不出的难受拧巴,被折磨的大脑做着清醒的事情,我被迫习惯了这种状态下的学习工作生活。头疼死了成了我经常无意识自言自语的几个字,经常摇脑袋想把这种痛苦赶走,让我体会一下身边的你我他轻松清醒的头脑是什么感觉,那该多幸福啊。
困疼和难受蔓延到颈腰部腿部,头疼也许就是因颈椎而起,有谁听说过开车从榆次回祁县,半路停到太谷路边睡一觉或者贴一贴颈椎贴才能继续的人。 低头洗头越来越艰难,洗一会儿就得叉腰停一停。我动辄一个多星期不洗头让别人震惊。话说那就别弯腰洗头直接去洗澡呗。孩子小的时候一步离不得我,孩子大点可以在院子里和小朋友玩儿,我就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不要跑出院儿去,大家回家的时候你就去月爱阿姨家等我,妈脑袋成毡片了必须洗澡去了。因为担心着急就会及其慌乱,心理紧张让区区一个洗澡变成了比干活要累多少倍的事情,有次把孩子放别人家,热了牛奶就直奔澡堂,刚湿了脑袋就有楼里邻居跑去叫我说你家乌烟瘴气,我湿淋淋跑回来才发觉牛奶熬干锅子焦糊烟气腾腾,以后洗澡就彻底成为负担,不到万不得已可不去,一进去就匆匆忙忙急着出去成了心头大患,这个深刻的根源延续到今天,哪怕家里安了热水器,哪怕孩子他长大了什么都不用我管,哪怕他离家去外地求学,我每次洗头洗澡都要经过一番纠结挣扎,好像上刑一般。真的成了笑话。
我逼着自己增加洗澡的时间,告诉自己这是享受,脑袋里就有了这些思绪,赶紧记下来练练脑筋,这头疼会不会哪天拿走了我的才情。大半辈子过去了,看看那时总是风一般旋来旋去干脆利落的我,如今举着手机不敢低头昂着脑袋花着眼在手机上敲这些字,真是感慨岁月不饶人,什么是力不足心有余。每洗完一次头,就觉得打了一场胜仗,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轻松,就这么一件事,痛苦贯穿了三十年,日子就这么过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