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之变,是中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历史节点,决定了中国2000多年的政治制度以及历史走向。
周秦之变,有哪些重要改变呢?
第一,是周代的封建制度变为秦朝大一统的郡县制。
周代以及之前的封建制,是多个国家并存,且各个国家高度自治的。而秦朝之后的郡县制,则变为秦朝统一管理的,从中央政府到最小的行政单位县,都是一杆子捅到底的,这样一来,极大的提升了国家的汲取能力。
国家的汲取能力提升了,国家整体调度能力就变强了,也意味着对百姓的剥削变得更残酷了。秦始皇时期,全国有2000万人口,可以调40万劳动力去修长城,70万人去修始皇陵,70万人去修阿房宫,40万人去戌五岭,这在周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孔子的那句感叹:苛政猛于虎也,也是在经历了各个国家启动变法之后发出的。
大概故事是,孔子经过泰山脚下,听到一个妇人哭声悲戚,就问怎么回事?妇人答道:我的公公、丈夫、儿子先后都被老虎吃掉了。孔子很吃惊,既然这里虎患如此严重,怎么不搬家呢?妇人答到:这里无苛政呀。
第二个变化是什么?就是周代以前,血缘关系是高于君臣关系的,而秦朝之后,君臣关系是高于血缘关系的。
周代,如何选拔人才,选孝子。而秦朝之后,按照法家的学说,“君之直臣,父之暴子”,“父之孝子,君之背臣”,就是说我们不要孝子,只要忠臣。
所以那句“忠孝不能两全”,就是秦朝之后才出现的。
《史记·伍子胥列传》记载,伍子胥,楚国人。周景王二十三年(前522),因楚平王怀疑太子作乱,于是迁怒于伍子胥之父伍奢和兄长伍尚,将他们骗到郢都杀害,伍子胥只身逃往吴国。伍子胥到吴国后受到阖闾重用,发兵击败楚国,破楚首都郢;子胥掘楚王墓,鞭尸三百,报父兄之仇。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复仇故事。
伍子胥在历史上一直备受推崇,楚国后来的大诗人屈原也好几次写诗歌颂他,还表示“浮江淮以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要投入大海,去追随伍子胥的灵魂。
这个故事如果放到现在,伍子胥因为父亲和哥哥被冤枉,就投靠敌国,还带领帝国回来把自己国家灭掉了,这怎么说都是大楚奸啊。
可是回到当时,在周代,父子之间的血缘关系是高于君臣关系的,可以为父绝君,不能为君绝父。
而进入秦朝,按照法家的学说,君臣关系是高于父子关系的。这是周秦之变的一个民众价值观的一次重新塑造。
第三个变化,是小共同体变成了大共同体。秦朝通过郡县制实现了政治上的一杆子捅到底。而在民间的家族制度上,为了避免个人忠于自己的家族,而不是忠于自己的国家,秦朝鼓励甚至强迫老百姓分家。“不得族居”,“民有二男不分异者倍其赋“,这样做的目的是强制解散大家庭,把一夫一妻制的家庭变成了社会的最小细胞。
大量的史料研究表明,秦汉时期,部分村庄的的杂居程度达到了不自然的程度,比如部分村庄有40户人家,竟然包含20多个姓氏,这种极端的多姓氏杂居,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强制的不许族居的政策导致。
所以在周秦之变之后,中国人的生存逻辑变了,人们要忠于自己的国家,而不是忠于自己的家族,举国上下,皆以君主之是非为是非,以君主之利益为利益。所以在秦代之后,中国人开始推崇,舍小家顾大家,大义灭亲,忠孝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