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潭
垂钓坐磐石,水清心益闲。
鱼行潭树下,猿挂岛萝间。
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
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
一个人如果第一位的理想不能实现,如果他不甘于平庸与堕落,那么,他一定会给自己定一个第二位的目标。对于孟浩然来说,就是这样。他放弃了科举之路,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当官的梦想。可是,如果当官的梦不能实现,他只能在山水之中寻找新的人生寄托,而他在诗歌尤其是田园山水诗方面的天赋,则完全可以让他在新的天地里活得很潇洒——假如孟浩然真正放得下的话。
然而,事实是,孟浩然并不甘心于自己人生的失败,也就是第一理想的落空。这样,他的内心实际上始终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他的一生,很多时间里,他都被这种矛盾煎熬着。
是的,孟浩然一直没有放下当官的梦想——也许有人不同意笔者的观点。如果他放下了,那么在他决定在仕途正在向自己招手的时候放弃参加科举之后,他就应该彻底地远离官场,真正投身于他热爱的山水游历与诗歌创作中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去享受他的“诗与远方”。而事实是,放弃高考的孟浩然依然以成为地方官的座上宾为荣,有重要客人来到本县,地方首脑往往会请孟浩然这位民间高士作陪,并以此为荣,而孟浩然也乐此不疲;而在四十岁的时候,在通过其他途径走仕途行不通的情况下,孟浩然又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参加科举;在白首未登科的情况下,他又寄希望于京城的官员朋友,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在知音稀少的情况下,孟浩然未能如愿,但后来张九龄请他做幕僚,他还是欣然应允,并多次作为侍从陪伴张九龄巡视地方,且留下多首诗歌为证。
这一切,似乎都在证明,我们热爱的田园诗人依然没有放弃当官的梦想,而这正是他人生悲剧之所在。
山潭,即万山潭。据说在万山,也叫汉皋山,在襄阳县西十一里的地方。这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郑交甫曾经在此山遇到两位神女。她们既美丽端庄,又妩媚动人。身上佩带着玉珮,走起路来发出诱人的声响。郑交甫为情所动,便向两位神女索要。两位女子十分大方,当时便解下玉珮给了郑交甫。可是,没走到十步,郑交甫就发现手中的玉佩不见了,再回头看神女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一个浪漫且有些遗憾的故事。孟浩然在《山潭》这首诗里说“游女昔解佩,求之不可得”,是不是有知音难觅之叹呢?总之,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种体验贯穿着孟浩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