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少时会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也会像水晶般透明,没有目的,没有套路,那种纯真的恋情一生大概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我舍不得吃的那颗糖,那么甜,那么想送给你,又怕对你牙不好,于是小心翼翼的替你吃下去。会像炎炎夏日里的一根冰棒,想要送给你,又怕你吃坏肚子,于是流着口水遗憾的替你吃下去。
嗯,就是想给你一切美好的东西,但又怕你骄傲,只得自己慢慢把感情消耗掉。
2
我初一时的班长,是个女的,绰号是四妞,因为她戴一幅黑色色近视眼镜。在当时,十个学生中不一定会有一个戴近视镜的,不像现在,十个学生中不一定会有一个不戴近视镜的。所以,四妞很吸引人注目。
由于她是班长,我们不敢叫她“四眼”,因为怕被她“下套”,每周一的升旗会议上,由每班班长总结一个上一周犯错最多的学生,点名批评,站在国旗下示众。四妞吸引人注目的地方,除了她是“四眼”,她是班长外,据一些男生说,还因为她的漂亮。,不知道他们的审美为什么那么奇怪,四妞明明是一个胖子,加“四眼”,有哪里漂亮了?也许,他们也该去配眼镜了,我常常这样想。
有很多人都在讨好四妞,他们给四妞买饮料,买糖果,买饼干,四妞从来不拒绝,欣然接受。因为我老是上课讲话,我也需要讨好四妞,但我从未讨好她,也从未被提名罚站。因为四妞喜欢我,这是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我的好朋友大宽告诉我的。大宽是我们班最早熟的男孩,听说他六年级就和女孩拉过手了。
大宽说他发现,四妞是学校小卖铺老板的女儿,所以她接受所有零食,而且从来不吃,一半给了父母,二次利用,一半塞给了我。我不喜欢吃四妞塞给我的零食,但我不会拒绝,因为我不想在国旗下罚站。四妞给我的零食里,每次都会有一包喜之郎果冻,她认为我最爱吃的就是喜之郎。其实四妞才是最爱吃喜之郎的,这些都是大宽经过无数次认真观察知道的。她以为我应该和他一样都会喜欢某一样食物。
3、
不知怎么的,四妞不再像从前一样,喜欢送我喜之郎了,或许是因为她家的生意变得差了,因为学校的三令五申,不准吃零食。她的小红簿上我名字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上课的时候她听见我说话就用眼睛瞪我。但我依旧没上“最高领奖台”。
突然有一天,我发觉大宽开始爱吃喜之郎了,因为那段时间他的桌子上每天都摆着一包喜之郎,大红色的包装,和我之前的都一样。但不知为什么,我看那大红色觉得好丑,大宽也变得好丑。
期末考前一天是四妞的生日,星期天。四妞把同学们叫到她家开派对,我不想去,功课都没做呢。但之前四妞给我那么多零食,我决定还是买一些零食给她当生日礼物。我买了一大堆喜之郎果冻,各种味道的,不过我最后还是没给他,因为在我即将踏入四妞家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了让我想吐的一幕,大宽捧着一束鲜花,跟路边采的那种差不多,像参加丧礼的一样,牵着四妞的手,在深情告白。
我一个字都没听,只是单纯的觉得恶心,这种恶心的感觉一直陪伴我到第二天考完试走出考场,我盯着天上的一朵云,那朵云丑得像四妞,又胖又丑。突然,飘过来一朵乌云,更丑,丑的像大宽,然后两朵云一起飘走了。
我舔了舔嘴角边的泪,不就是考砸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4.
那年,我们初二,好像一夜之间,校园里流行玩QQ了。学校的学生几乎人手一个QQ账号,那些情场浪子或游戏高手甚至注册了四五个小号。于是,出现了各种群聊,班级群、同学群、游戏群、朋友群、读书群......因为个人的社交关系的狭窄,所以通常会出现A出现在C的朋友群中发现朋友B也在其中,而朋友B 又是A在朋友D的群聊中认识的,每天你都在群聊和私聊中忙的不亦乐乎。
我点开初一的班级群,看到N个熟悉的名字活跃在我的视线中。我拖动着鼠标把一个特别丑的QQ头像单独拽出来,特别傻的一个头像,一只红色的懒猫懒散的趴在河边,略显忧郁,嘴里居然叼着一个大红色的果冻。四妞啥时候变懒猫了,而且那么丑。
“你好,我是小莉。这周末初中同学聚会,你来吗?”叼着红色果冻的懒猫弹了出来。
我在窗口中打了一行字“小莉?谁啊?”觉得不妥,马上删掉。
“周末啊,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又删掉,继续打。
“我要问问我女朋友。”妈呀,这也太扯了!删掉。
“嗯,你最近还好吗?”不行不行,删掉。
“行,只要你说,我哪都去。”这也太矫情了,删掉。
于是,我纠结了十分钟,回复了,“嗯,可以。”
红色果冻秒回,“嗯,你是?”
。。。。。。 。。。。。。。
身旁的风扇发出“呼呼”的响声,窗外的马路上似乎又堵起了长龙,私家车主们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在咒骂着前面的车辆,路两边的小贩叫卖着自己的物品,不知是哪一家正在装修,耳边总是传来“砰砰”的响声。
耳边又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响声。我吼了一句:“TM谁啊,烦人不,装什么修啊,真是的!”就在我酝酿答复的时候,电脑刷的一下黑屏了,停电了!“咚咚咚”又响了,但这次我听清了,是有人在敲我家的门。“你谁啊?”我打开门,瞅着门口站着的一个一米六几的秃头大叔。“小伙子,我是物业的,我想告诉你,你家电费该交了......”“砰!”没等他说完,我用力的关上了门,回到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靠!!”
5、
周末,我在柜子里瞅来瞅去,没有一件想穿的。
昨天买的那套只顾好看了,今天穿太热。我盯住了衣柜里一套去年穿的休闲服,四妞说过我穿这件蓝色西服最帅了,可惜,有些旧。
小莉站在饭店门口,一身红色劲装将自己打扮花朵一样,小莉看到我来,扭捏的走到我的面前,徐徐的牵住了我的一只手,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水汪汪的看着我。“莉,你想说什么?”我低下头,“大宽,我爱你!”小莉拽着我的手。“什么!你居然。。。。”我大叫了一声。
“小伙子,没事吧?”出租车师傅转过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我。“没事,做梦了。师傅您继续。”我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喂,大宽,你和四妞说一声,我不去了,那个聚会,你和四妞好好玩吧。”
挂上电话,我心里又骂了一句:好好玩,玩死最好。
我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师傅,转头回去。”“好嘞,小伙子,穿黑色不嫌热嘛?看你满头大汗的”
我的视线飘到了窗外,城管将小贩连人带车撵的不见踪影,交警将争执的两个车都带了回去。嗯,去你的聚会,恶心。
6.
六月的风中裹着炎夏燥热的味道,岁月像手掌中的细沙,哪怕你用力的握住双手,可还是在不经意间流失,匆匆一晃,初中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个属于我们的毕业季中,我们似乎也没有那么伤感。
初中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是为了分离。穿着曾经最讨厌的校服,我们笑得那么开心,仔细看去,死板的校服也有的可爱的地方。有的人的校服破了,有的人的校服小了,每个人的校服都有类似的毛病,校服的身上,也多了不一样的记号,那是陪伴主人三年时光的标志,也会有很多人在校服的某一处,刻上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每当穿起校服的时候,就好像心上人也在身边。
每个班都在操场上拍毕业照,我们班效率高,早早拍完,很多同学在互相拍照留念。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操场上,迎面吹来的夏风吹在脸上痒痒的,走到双杠前,双手轻轻撑一下,跳着坐了上去,双杠边有两个女生在互相拍照,蓝白色的校服洋溢着青春的味道。女生选的背景倒是挺好,红色的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倒是勾起了很多回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国旗,目不斜视。
“Hi”其中一个女生在向我打招呼。“Hi”我扬了扬手,因为用力握着双杆而有些发红的手掌。“快走啦,去找班主任了。”另一个女生侧对着我,呼唤道。“好了好了,走就走。”“我和莉子先走了,拜。”那个女生和我挥了挥手,我扬起了另一只发红的手掌,可是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了下去。“砰”的一声。然而,并没有观众。
眼睛好像因为疼泛出了几滴眼泪,但也可能是因为进沙子了,亦或是风吹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吃喜之郎果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