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的正门被推开。

雷曦不紧不慢地从大门里走出来。她没有再穿平日里在学院里穿的女式制服，而是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不但优雅，更凸显身材。她稳步上前，向邱柏行礼。

“邱将军好。师父已经到达议事厅。”

“还有别人吗？”邱柏问。

“暂时还没有，”雷曦回答，“其他几位将军还没有到。”

“行，”邱柏摆手，“我们会准时到议事厅的。”

“是。”

雷曦再次向邱柏行礼，随即看向后方的叶恒远。

叶恒远刚露出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并向雷曦行礼。

雷曦轻轻一笑，站到门边，向大门释放出一股灵力波动。大门重新打开。

三人一同来到一楼的中心大厅。

出乎叶恒远意料的是，一楼的中心大厅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广阔，而是一个很小的空间。除掉弧形墙壁以及关闭着的门之外，大厅里只有一条通向更高楼层的旋转楼梯。墙壁上挂着许多幅人物画，全都是历届苍灵十二将中的成员。每一幅画像下面都悬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每一位人物的生平简介。每两幅画中间插着一盏烛台，每盏烛台里点着两根蜡烛。蜡烛是彩色的，看上去像是把所有的颜色混杂在一起。除此之外，大厅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光源，但也不显得有多么阴暗。

“师父，这里真的是议事厅吗？”叶恒远问。

“是的。”

邱柏上前一步，站到旋转楼梯前方。

“议事厅是环形的，占据这一层的外部空间。十四层楼都是这样的环形结构。只有中间的这一条旋转楼梯能够通往其他的楼层。”

“邱将军，”雷曦再次躬身行礼，“我先上去找我师父啦。”

“好，”邱柏大手一挥，让开位置，“你先去吧。”

雷曦踏上旋转楼梯，缓缓地往上走。这一条旋转楼梯不算狭小，至少能容纳三到五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并排通过。整条楼梯的扶手和支架全都是用坚硬无比的精钢制成的，每一级阶梯上面铺的都是切割并打磨成平板的特制大理石。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每向上走一步，她的长裙就轻轻摇晃一下，令人浮想联翩。

叶恒远抬起头，双眼直挺挺地看向雷曦的背影。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他难免会被雷曦的曼妙身材吸引。

“看什么呢？”邱柏举起手掌，直接在叶恒远的后脑勺上一拍，“怎么？被学姐给迷住啦？”

“啊？没……没有啊……”叶恒远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师徒二人一同踏上旋转楼梯。

邱柏的步伐很稳，却不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释放出一丁点的灵力波动。叶恒远仔细地观察师父的动作，还从脚底释放出两片圆形的灵力防护膜，护住自己的脚底，却怎么也做不到完全不发出一点声音。

师徒二人一圈一圈地往上走。从中心位置看，每一层的中央部分，也就是旋转楼梯周围的空间大小都相差不大，似乎没有因为房间总体积和地面总面积的缩小而缩小。每一层的中央部分的摆设也基本没有什么差别，和一楼大厅里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烛台中点燃的蜡烛颜色的不同。二层的烛台中的蜡烛颜色也是彩色的，只不过，它们表面的色彩纹路与一层的蜡烛上的纹路完全相反。从三层开始，每一层所有的蜡烛都变成单色的，而且，它们分别是不同的颜色。

两人很快来到第十层。第十层的中央部分不像是圆柱体，反而有点像是和塔楼外观相同的圆锥体。从表面上看，四周的墙壁不再像是完全竖直的，反而有点往里歪。天花板开始明显变得狭窄，地板则显得相对宽阔。张贴在墙上的瓷砖变成代表纯粹风元素的青绿色，烛台里的蜡烛也变成青色，就连烛光的边缘也带着一点青色光晕。两扇最大的门分别是浅绿色和深绿色的，全都是往里开并暂时处于关闭状态的。两扇门上分别画着十几道纹路，分别组成两个不同的图案。

“这就是我们的修炼室，”邱柏抬起手，指向浅绿色的大门，“侯院长和雷曦的修炼室在上面一层。这些修炼室的位置是不固定的，会随着灵将的更替和灵将的修为排序而更换。十四楼的修炼室，就是巫海和他的亲传弟子的修炼室，也是最近几年来唯一的一间几乎没有开启过的修炼室。”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修炼室呢？”叶恒远问。

“这只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而已。初代苍灵十二将就这么做。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认同这一点。每当灵将更替之时，这里的所有摆设基本都要变动一番。在平日，天灵阁里是没有仆人和内部侍卫的，因为，它只是办公和修炼场所，而不是宿舍或营地。只有遇到灵将更替之类的大事，中央才会从其他部门调人，过来整理或者调整什么。外围的警卫部队只负责日常安保。而且，他们直属于执政官府，不完全听从我们指挥。”

叶恒远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看不到一个仆人、助理或者侍从。

邱柏走到左侧的浅绿色大门之前。这扇门上面没有把手，也没有钥匙孔，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透绿色翡翠镶嵌在原本应该有门把手的地方。他抬起手，用掌心对准翡翠。一层浓厚的青色灵力波动从他的掌心释放出来，注入翡翠之中。

整扇大门上的纹路迅速地变成青绿色。随后，大门自动往里打开。遍布在门上的所有纹路瞬间消失不见。

“这种能量封印，是实物和灵力组合在一起的双重封印，比单纯的灵力封印牢固得多。它是修为达到五阶以上的人才能掌握的技能，比任何锁都好用。苍灵国的全部国家机关基本都会用到这种双重封印。每一个双重封印都有专属性，只有施加封印的人才能解开它，也只有修为高于施加封印者的人，才能从外部强行破开它。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实力高出我一阶以上的人，都无法从外部强行破坏我布下的封印。”

师徒二人先后进入修炼室。大门悄无声息地自动关闭。

修炼室是一个半月形的房间，不算很大，只比叶恒远在苍灵学院里住的双人宿舍大一些。房间里的摆设仍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装饰品只有四个墙角盆装绿色植物，门的两边各放着一张小沙发，然后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吊灯。唯一不普通的，就是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修炼台。

修炼台是正圆形的，直径大约有八米左右，高度约有半米。从外表上看，多数人看不出它是用什么材料砌成的，只能看出它的主体是碧绿色的，表面还刻画着环状的墨绿色花纹。它的正面刻着一个法阵图案。图案的外圈是和修炼台主体一样的双层圆圈，内部则是一个螺旋状的龙卷风状图案。雕刻出龙卷风图案的刻纹是雪白色的，却不像是用刀具或者凿子刻成，反而像是被某种功法制成的。修炼台周围竖立着六块圆柱形的青灰色石头，每块石头都呈六边形，长度为半米，宽度和高度都是二十厘米。每一块石头靠近修炼台的一面也都雕刻着一个龙卷风图案，和主台上的龙卷风刻纹一模一样。

“师父，这是修炼台吗？”叶恒远问。

“没错，”邱柏说，“这是我们专用的修炼台，也叫修炼石。每一位灵将和灵使，都有一块专属于他们的修炼石。它们不是天然的，而是用多种富含不同属性的能量元素的矿石合成的。整个苍灵国，一共只有这么十二块修炼石。每一块修炼石上都有不同元素属性的能量纹路所形成的能量法阵，能加强灵将及其弟子对灵核的融合，并让他们在修炼时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叶恒远快步走到修炼台前，伸出手，抚摸修炼石的表面。他感觉到，这几块修炼石的硬度都不是很大，摸上去不显得硬，反而有一点软，还有一点凉爽的感觉。

邱柏上前一步，伸出手，先后指向六块修炼石上方的龙卷风图案。

“修炼石上方的能量法阵，就是由这些能量刻纹所刻画出的。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辅助修炼，还有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体质的功效。越高阶的灵师，就能刻画出越复杂、功效越强的能量法阵。这座天空修炼台上的能量法阵，是第一代天空灵将在八阶三级时刻画而成，一直流传到今天。魔灵导器的原理和修炼台大致是相同的，也是利用能量法阵来驱动物体。只不过，目前的大多数魔灵导器的具体制作步骤都几乎和最高深的能量法阵一样繁琐。”

“那……师父，为什么魔灵导器还不能拿来制造武器呢？”叶恒远问。

“因为负荷问题，”邱柏说，“如果要用它来制造武器，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载体和材料来承载其中的能量法阵的运行，并承受它的反作用力。还有一点，就是必须有充足的措施来防止能量泄漏和反噬。只有等到这些问题全都被解决，才能把它投入到大批量的武器生产之中。”

叶恒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他第一次见到柴鼎主任所制作的魔灵导器开始，他在学院内见到的所有魔灵导器都是储物类或者辅助教学类的器械。

“这几年来，中央政府和军方一直在加大对魔灵导器的研究的支持力度。圣水灵将和真实灵将也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目前的魔灵导器技术，还是被我国政府、军方和少数名门大派所垄断的。对于魔灵武器的研究也一直是不能公开的国家机密。其他四国的情况也差不多，而且，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在这方面，他们都远远不如我们。”

邱柏有意识地放慢语速。他知道，叶恒远目前还不太能够完全理解这些。

“如果我们苍灵国能够拥有一支或多支以魔灵导器来武装的军队，我们就完全不再需要害怕其他四国的侵略，或者兽王级灵兽的暴乱。圣水灵将曾经估算过，只要我们能够率先造出魔灵武器，就将改变千百年来的大陆局势，也将给整个苍灵国，甚至全大陆都带来一次技术和生产上的革命。一支完全装备魔灵武器的万人普通军队，有可能跟两三千人左右的普通灵师团或者其他四国的一个普通军团抗衡。”

“这……这么厉害啊？”叶恒远目瞪口呆。

“没错。”

邱柏点点头，随即往修炼台的中间部位一指。

“小远，你先上去，按照你平时的修炼方式，坐在台中央，开始修炼。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先教你怎么用修炼台辅助修炼。不用脱鞋。直接上去就行。”

“是，师父。”

叶恒远轻轻地跨上修炼台，走到中央位置，盘腿坐下。

邱柏抬起手，用掌心对准叶恒远的身躯。六道青光同时从他的掌心射出，命中六块修炼石表面。青金色的天空之核从他背后透体而出，开始高速旋转。

六块修炼石同时发出碧绿色光芒。六个龙卷风图案也开始发出绿白双色光芒。眨眼之间，巨大的龙卷风图案光芒大放，布满修炼台表面的无数条纹路也开始发出青光。整个修炼室被照耀得明如白昼。

六道光束与龙卷形巨大光柱合为一体，笼罩住叶恒远的身体。微灵核透体而出，悬浮在他身前。淡绿色的灵脉从他全身皮肤表面显现出来。

“这是在向修炼石证明你我之间的关系。修炼石虽然不是生命体，但它自身是有灵性的。得到它的认可之后，你才能享受到它带给你的好处。”

邱柏用传音术直接把话传入到叶恒远的脑海中。

“不要抗拒侵入你体内的灵力波动。这是能量法阵在滋润你体内的灵脉。同时，它也在改善你体内的灵力网络，促进你和微灵核的融合。第一次可能会有点痛苦，但你一定要忍住。”

叶恒远平心静气，调整呼吸，开始接纳和归拢输送进自己体内的灵力。对他来说，这一类的痛苦，早已经不算什么。

“你和它的契合程度越高，你的修为的提升速度也就越快。雷曦之所以能够在不到二十二岁时就接近四阶，就是因为，她已经多次用这种方式修炼。她所经受的雷电能量法阵的能量，比这还要猛烈得多。”

时间渐渐过去。灵力光柱中蕴含的能量渐渐增强。一圈圈气流开始围绕光柱转动，逐渐从弱变强，从无形变成有形。叶恒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灵力光柱之中。

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连续响起三遍。

“谁？”邱柏没有回头。

“邱将军，我是雷曦。唐将军刚刚回来。他说，他有事要和您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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