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道元:在纸上书写大一统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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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十七年,秋,尚书郎郦道元站在落叶堆积的山坡上,看着山脚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上行人如织,心中洋溢着无法言说的兴奋与激动。就在不久前,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励精图治的孝文帝,颁布了举国为之轰动的号令:迁都洛阳。这不仅仅意味着汉化政策的坚决实施,更意味着这条盘踞在北方数百年的大龙终于将利爪伸向富饶的南方,这等胆识与魄力在年轻皇帝中鲜有。

沔水又东迳万山北,山上有《邹恢碑》,鲁宗之所立也。山下潭中有《杜元凯碑》,元凯好尚后名,作两碑并述己功,一碑沉之岘山水中,一碑下之于此潭,曰:百年之后,何如不深谷为陵也?——《水经注》


      次年,孝文帝北巡,让其相伴左右,数月的相处时间,便让孝文帝领略到了郦道元杀伐果断的酷吏作风,而这种作风,与即将建立的大一统王朝不谋而合,看着眼前的孝文帝,郦道元仿佛看到一个呼之欲出的大一统王朝,他坚定的眼神告诉自己:我要让北方的铁骑踏平南方的土壤,我要让我们魏国像周朝那样闻名史册,酸人们千古传颂!其后,纵使郦道元受官案牵连,降职离开京都,他从不怀疑孝文帝会命他重返庙堂,因为他知道,孝文帝一刻也没有忘了他,踏平南方的铁骑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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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时刻关注着边疆的战况,每每传来孝文帝战胜的捷报,就觉得离归途又近了一步,可他终究没能等到孝文帝的诣旨,等到的只是其薨逝的讯息传遍街头巷尾,举国百姓无不痛声哀悼。那一刻,他急火攻心,脚跟站立不稳,嘴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蓝色粗布长服,便昏在地上不省人事。再睁开眼时,他空洞着眼神,死死的盯着破损颓败的屋顶:“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沙哑沉闷的声音仿佛在质问,在怒吼,神情却又惨淡绝望,枯槁瘦弱的双手捏成了拳头用力地捶着床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显得非常刺耳。励精图治的孝文帝死了,胡太后等人随即把持朝政,整日里只知道窝里斗,争权夺势,完全不顾边疆战况,自己与孝文帝共同期待的大一统王朝梦也破碎掉了!

    深夜,郦道元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面前的《山海经》书页已经泛黄,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重新闪烁了光芒,抬头间恍若醍醐灌顶,迅速的拿起书案上的毛笔写起来。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未干的墨迹,力透纸背,纸上呈现出无数弯弯绕绕的河流,及各地地貌地形,河流发源地的描述。对!他郦道元没有绝望,他还有另外一条路,另外一条崭新的道路:在纸上建立一个气势磅礴的大一统王朝!他要以文字为刀剑,斩断一切阻拦统一大业的牵绊,他要著成一本无法取代的地理著作:《水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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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昌三年,投奔北魏的南齐皇族萧宝夤发动叛变,朝堂上,孝明帝看着堆满的奏折,龙颜大怒:“剿匪,剿匪,都是剿匪!你们倒是派出一个人来呀!有谁愿意前去平息叛乱的吗?说呀!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啊么?这时候都哑巴啦?”台下一片寂静,突然城南王瞥了郦道元一眼,上前一步道:“昨日胡太后与微臣商议,认为郦道元为人刚正不阿,勇猛坚毅,是出使的不二人选!”孝明帝看了一眼郦道元:“不知爱卿意下如何?”郦道元轻吸了一口气,上前道:“微臣领命。”         

      退朝后,汝南王一脸奸笑的走到郦道元前面:“恭喜郦大使啊,这次剿除叛贼若能归来,皇帝必会重重嘉奖啊!”郦道元深知自己平素刚正,得罪了不少人,前阵更是处死汝南王亲信丘念,这次他怎么可能好心前来祝贺!嘴角抹下一丝冷笑:“哪里,哪里,多亏汝南王与皇上看重,在下还有事儿,就不恭送了!”说完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离去,耳边依稀听到汝南王与城阳王等人的嘲弄声:“哼,等着瞧吧,这次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这一路的艰险郦道元又怎能不知? 可是孝明帝糊涂无能,胡太后更是只知争权夺位,这次决定恐怕更多的是为了考验自己的忠心!其实他还有路可退,若他以年老为由,退职回乡,皇帝必不会阻拦他,但……哎!他又何尝不想像其他老人一般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拒绝。                                                     

      郦道元一行人走在路上,正值冬季,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树枝干,寒冷的风迎面刮来,冻得郦道元缩起了脖子,环顾四周,顿觉一股阴冷之气,大绝不妙,手握紧了刀柄,心下暗数:一、二、三,霎时间,响声大作,一群伏兵从矮处大叫着冲上来,手起刀落,迅速斩杀了几位马夫,鲜血四溅,郦道元拔出利剑,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不知不觉间,眼前全是一片鲜红,敌人似乎越来越多,手中的剑也逐渐失去了控制,最后郦道元用力将最后一剑刺向敌人,双腿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一只手硬撑着地,任鲜血肆意流淌,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叛军:“萧宝夤,你这个狗贼,我北魏好心收留你,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意欲谋反,圣上派我来次,本就是监督你,我死了以后,圣上必会派兵讨伐,到那时,便是你的死期!”随后一抹鲜红照亮了沉寂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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