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领导过世了,死得很可惜,也很可悲。与情人,闷死在同一辆车里,对外说是意外,是事故;内部,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有几位老同志,很早就对我们讲,他们这代人,事业、婚姻、子女,如意的不多,手中有点资源或权力而又能保持清醒,太难了。我那时刚毕业,对人性还有点残存的幻想,总觉得不至于如此,等工作久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人,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
这个领导,其实很有才华,其实有恩有我。
第一次出海,他到我们机房来,甩了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问我们每个人情况,重点自然是毕业院校。我随口报上减缩的学校名称,结果被他误认为校友。他倾尽所有,向我们讲很多事,关于学校的往事,我一脸茫然、一无所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始终道不出缘由。他讲道几个学校风气不好,讲得几位领导脸庞都红红的。最后,我终于悟出了为什么,很坦率地向他报告:"对不起,我是另一个学校的。"他笑笑,说:“没关系,当我是学长就好了。”
后面,我对设备做了点很小的改进,为着解决一个蛮大的隐患,一堆人反对,不准实施。是他,力排众议,给了我难得的支持,让我不至于完全寒心。
再后面,接触多了,发现他的记忆力好到惊人,各个岗位涉及的关键数据,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能随时报出来。换句话说,什么都瞒不过他。他开会,从来都很短,效率却极高,很少有寒暄或废话,各种指示,更是简单扼要、清楚明了。
但他无疑也是极苦闷的,因为郁郁不得志。我有几次值班,接到外来电话,说是他的同学。他来值班室,与对方谈笑风生,什么事都不避我,挂断电话,却默默坐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无限落寞。那些时刻,从他身上,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未来,哪怕一切顺畅,也不过如此,由此,也少了很多无谓的想法。按理说,我们单位,自我们到来之后,经过数轮调整,秩级、收入都已经相当可以,但还是留不住人。按很多领导的说法,我们不过是单位门口的石狮子,是用来吓人的,管你是石头的,还是泥塑的,沉默就好,保持原样就好。如果有各种想法,如果不能耐得寂寞,反而会很不合时宜,于个人,也会很痛苦,很容易出事情。
在一众领导里面,他其实相当另类,平时不苟言笑,见人也很少打招呼。沉寂多年之后,他其实已步入上升通道,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媳妇,据说很贤惠,很漂亮,与经三年丧,但他依然选择了变节,选择了自我毁灭,或许,经历过辉煌,经历过幻灭,又始终无法忘却,这样的人生,注定很不值得,但凡遇到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或事,不管多么虚幻,不论风评、后果如何,都极容易不顾一切。未来,我可能也会这样,我一定要确保自己不这样。
台湾刘墉曾在一本书里讲,今生的女儿是前世的恋人。按他的说法,生生世世,大家都在为别人买单。他的小孩,是个女孩,正当高考,经此巨变,恐怕凶多吉少,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再抬起头来。不知多年以后,悲剧角色又会传了给谁!
人啊,是多么奇怪的生灵;命运,是多么无奈而又无趣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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