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一位很懒的家伙。前年第一次跟我回老家拜祖之后,便对要割草这事耿耿于怀。老家在祖国的最南面,临海。祖墓更是在一个水系的边上。因此,经过一年风调雨顺的生长,祖墓周围往往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芦苇草,不仅茂密,还粗还壮。并且山上树密林立,闷热难耐。
我们每年从遥远的贵州过来,人手少,还都是女的,割草简直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虽然是家族一起,但是基本只能是自己割自己家祖墓的草了。
今年,先生再次与我们同来。因为开了车来,所以,先生决定在去拜山之前,先带一个专业割草的人去将草割掉,并且,以后每年我们拜山前,打了电话给他,他提前帮我们割掉草,会省许多时间与力气了。尤其是先生因工作忙不能同来时。
但是,先生只来过一次,还是两年前。而我一向是路痴,完全指望不上。虽然去年姐妹们来时定了位,但是,在荒郊野岭的地方,每次家族人一起来都要找许久的地方,我们能找到吗?
先生信心百倍,于是,我们开车前往了。路几乎不能叫路了,如果是雨季,应该很艰难了。路的两边还长满了粗壮的草,听见刺啦啦地划着车两边的车身。
打了当地一个割草人的电话,他迅速地骑了摩托赶过来。割草人穿了一双长筒的雨靴,这么热还穿了两层衣服,我心里想,难道他不热吗?后来才知,他真的太有经验了。给他看了定位,看了我们家祖墓的照片。他仔细看了后说,应该不是这里,因为树不是这种树。于是,我们仨在山里兜兜转转。山里密林中,闷热得我只想穿一件吊带,但是不行啊,因为草太密,会割肉的,现在明白为什么割草人穿两层了,真的是必须。割草人更是满头大汗,全身湿透。
常常先生与割草人一起去寻,将我一人留在山中,边上偶尔的,不知是鸟还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声音,让空无一人的山与密林,充满了恐惧。
我心里不免想要埋怨先生起来。明明可以等家族大家一起来时,再割的,不就是辛苦一些吗?我们都割了这么多年了。
最后决定打了电话问家族里的人,割草人与他们用当地话沟通了许久。大概知道了可能所在的位置。于是,他飞速地骑车去寻找。我与先生在原地等待。过了约二十多分钟。割草人电话来了,告诉我们可能找那儿,并说来接我们。先生迅速掉车头,路太烂,岔路还多,慢慢往前走。突然,仿佛听见两声车鸣,先生回了两声,对方也回了两声。然后,我们慢慢寻着声音而去,一路走一路鸣两声,对方回两声。声音越来越近了,果然,在山路上,看见割草人的身影。哎,瞬间有点见到亲人的感觉。
割草人一路带领我们往前走,走到那个路口,我俩都觉得,很像很像。
然后,再打了一位家族人的电话,这位家族亲戚非常负责,立马叫我加他微信,然后录了视频发过去给他看。他看了后,告诉我们往哪走往哪走,先生也感觉就是这儿了。我也感觉就是这儿了,家族亲戚说就是这附近了。
但已没有路。只有满是比我还高的茂密的芦苇草。先生穿着短袖,看看能否从另一面找到一条路。割草人用他那双大雨靴在前面踩踩踩,然后用他那布满了老茧的粗壮的手拉着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我立马知道,找!到!了!虽然,我是路痴、虽然,我一年才来一次,并且总共来的次数没有超过五次。
我扑在祖墓前,先磕了一个头。哎!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整整在山里转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