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寒。
八七年寒冬,在那个沉默孤独的小村庄里,我轮回了,我妈分娩那天清晨,玻璃上结了一层层厚厚的冰花儿,当时我爸在外面打工,而奶奶徒步去了四十公里开外的姑姑家,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
那时,家里没有生火,没有旁人,也没有产婆接生,我妈自己生下了我,据说我是直接从炕沿儿上滑落进冰凉的洗脚盆里,后来是邻居听见我的哭声赶了过来,将我从洗脚盆里捞了出来。
时隔多年后,那位将我从洗脚盆里捞出来的邻居一直不停得念叨着,当年她救了我的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句话,念叨了好多年。
我出生不久,我妈和我奶奶由于婆媳不合,带孩子意见不统一,导致和我爸离婚了,丢下襁褓中的我回娘家了,从此我便由我奶奶带着,奶奶是个很节约的人,柜子里有亲戚送的好多奶粉,我每天的用量只有一勺,鸡蛋每天煮一个,而我只能吃到黄豆大小的一粒蛋白,由于营养不良,我是又黑又瘦,到了芒种的时候,奶奶要干活,我只能趴在院子里和小狗一起睡觉,一起玩。
到了我刚会走路时,奶奶突然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离世了,刚离世没几天,我妈回来了,如果我说我三岁的事情还有些晃忽的记忆,也许不会有人相信,但记忆太深刻,忘不了。
我就记得我妈回来时,我终于有了归属感,后来陆续有了妹妹,弟弟,于是,我成了家中长女,可是地位却不是很高,我妈经常和两个小家伙合伙捉弄我,她们共同叫我“傻老大”,但我又无可奈何。
上学以后,由于我妈不会打扮我,我比较邋遢,衣服脏兮兮,没有丝毫营养的头发干涩涩的如同鸡窝,甚至还能找到虱子,同学们对我也很不友好,就连老师安排座位时我都是座到最后一排,没有同桌。
就这样,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六年级,我一直都是自己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桌,到了初中开始,我才开始坐到最中间,但是同样的,由于我学习不怎么样,家庭条件也不行,很不受老师和同学的待见。
由于我学习不行,家里强迫我辍学了,年仅十七岁的我跟着村里比我年长的大姐姐们,去了北京,进厂打工了。
后来厂子倒闭后,我做过服务员,做过销售,摆过地摊,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去美容院做学员,那时候我年轻,吃得了苦,挨得了骂,同事们都说我没有自尊,被老板骂成那样也不反击。
其实我不是没有自尊,只是从小遭受冷嘲热讽以及白眼多了,所以我根本不在乎。
老板只有在我身上能找到做老板的感觉,每次犯了错,她都劈头盖脸的朝我一顿骂,骂完之后,感觉过意不去,带我去吃饭,而且她对我也很信任,每次存钱都让我去存,别人她不放心。
他们都说我长得比较水灵,曾经有个男孩子对我表明过心意,但我没有同意,那时候我天真的的认为,处对象就是耍流氓。
2
第一次碰到那个令我怦然心动的人是在地铁上。
那是在北京地铁1号线复兴门那一站,我准备去换乘2号线去长椿街,刚下地铁不知怎么就踩了一空,差点摔倒,一只手扶住了我,我抬起头对他说着谢谢,就在我对上他的脸的那一瞬间,我脸红了,因为他也同样看着我。
他长得不是很俊,却很精神,尤其是他身上那温暖的气息吸引了我。
他说了句:
“别着急,小心点儿!”
他将手抄进风衣的口袋里,往2号线走去,我跟着他上了同一辆地铁,路过长椿街站我并没有停,他在安定门下车,于是我跟着他从安定门下了车,出去以后,看着他进入天鸿宝景大厦,于是我在门口等他,大约中午的时候,他出来了,我看着他和几个人一起去一家餐厅吃饭,那时候我只是个美容学员,学徒期间是没有工资的。
他们去的那家餐厅我是去不起的,直到他用完餐,和同事一起进入大厦,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在里面上班。
从此以后,每当晚上下班时间,我都会提早的去天鸿宝景大厦转门那等他,大约九点的时候,他会出来,他出门时,我紧随而上,和他坐同一趟地铁回去,直到换乘,他到古城下车,而我住在八王玟,他下车以后,我比他晚一站下车,然后去对面继续座一号线,往四惠方向,一号线整整一条长安街,我自己回去,有时候想想那时候是不是有毛病,无所谓,反正在北京那时候只要2块钱座穿全北京。
坐了几次,他似乎注意到我了,主动和聊了起来:
“我每次都会见到你,你也在天鸿宝景上班吗?”
我只能点头,他问我在几层,我随意说了句,四层。
“你是在餐厅做服务员的吗?”
他这一说,我愣住了,只能点头称是。
我们相互留了QQ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安定门,从那以后,我经常去后现代城的网吧,与他qq聊天,有时候聊着聊着不知道聊什么了,那我就静静地看着他的头像,听着那首听烂了的曲子,吹眼睛。
他问我,好久不在地铁上见我了,去哪里了,我想也没想就说,我搬八王玟来了,在光华路的一家美容院上班。
他说,挺好,女孩子学点技术挺好的,好好做吧,我跟他说,我来北京这么久还没有去过动物园,他说周日带我去。
我听到后心里是一阵高兴,但高兴过后,我又开始犯难了,我们美容行业,在周六日是最忙的时候,尤其是我在学徒期间,更不能请假,因为我还要给师傅们打下手,调面膜,给顾客建立档案。
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请假的,我谎称那天大姨妈来了,肚子痛,好不容易请了假。
我们出了西直门站一路走向动物园,路上也是如朋友一样谈着,从动物园出来以后天都黑了,他说去附近招待所住吧。
我没有拒绝,我不想放弃和他独处一室的机会,毕竟我对他有好感的。
招待所的房间有两张床,很拥挤,中间只能站立一个人。
关了灯,只留下墙壁上那盏柔和幽暗的壁灯,灰暗的墙面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和衣躺在床上,轻闭上眼睛,听着隔壁床他的呼吸声,大约九点钟,隔壁床的他悄然摸了过来,躺在了我的身边,床有些挤,我没有动,僵在那里,只感觉周围的气息是热的,他侧过身子,低头吻我,我的心一紧,初吻就这样没了,但我并没有躲开,紧接着,他的手伸进我的衣内,揉搓着我,轻声询问道:
“行吗!”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会对你负责的。”他又说道,小屋子里全是他的喘息声。
“我想想!”我小声的说着。
“好,你先想想,我先去买避孕套!”他说着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他刚出去,他放在床上的诺基亚7610来了条信息,我过去拿他的手机,只见一个名叫“丫头”的名字在短信的地方闪烁着。
“宁,你干嘛呢,吃饭了吗!”
我看到信息的一瞬间,愣住了,在往上翻全是这个“丫头”的短信,还有他的回复.
通过大量短信的内容,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开房。
那,在他眼里我算什么?炮友?
我可不想把第一次这样贡献出去,那样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放下他的手机,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招待所,坐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去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他,QQ 通讯录里也没有了他,我知道,他把我拉黑了。
3
到了2009年,我已经成了我们店的师傅级别的A纪美容师了,一个月工资能拿到五千左右,我有了好多朋友,但我还是很孤单,很想找个男朋友,看着她们每天去约会,我是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回老家相过亲,但是都不太满意,主要还是因为我在北京的思想和老家不同的原因吧。
我有一个金卡VIP客户,李姐,我们很聊得来,她身上穿的,还有包包都是在新光天地买的,新光天地那个地方,离我很近,但我也只是隔着窗户看看,因为我买不起。
她问我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我说没有,她问我:
“那你是处女喽!”
一句话问得我瞬间脸红,但也只能点头。
李姐很满意的点点头,说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当过兵的,要不要考虑下。
李姐的消费能力很强,每次在我这办卡就好几万,她介绍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还当过兵的,我点头答应了。
当天晚上就有个qq 加我,通过后,他说是李姐介绍的,就这样我们聊了起来,聊了几天后,他要求见面。
于是地点约在郎家园的湘粤楼,这个酒楼是在长安街上,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好了位置,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眼前一亮,他穿着白色体恤,看上去很干净,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中等身高,我对他第一印象特别好,但形象这样好的人,我觉得我有些配不上,因为我的家庭条件,我有些自卑。
但我还是很自然的向他打招呼,坐下之后,表现得却很矜持,他说:
“你比相片中的还要可爱,做美容的女孩子皮肤都这么好吗?”
我笑了笑说:
“哪有啦,我家里条件一般,从小用不起好的化妆品,也吃不起油分大的饮食,所以皮肤没有那么多的负担而已。”
“果然是做美容的,说话都不离专业。”他笑着调侃道,他笑的时候,眉毛都是笑的。
他很健谈,我们聊天氛围很轻松,这过程中我大概了解了他,他是89年的,比我小两岁,他是李姐的儿子。
用完餐后,他送我回家,看着我那一个只有十平的小单间,屋里乱糟糟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我比较爱收拾屋子吧,可是和我合住的室友比较能造啊,我昨晚刚收拾完,早上被她造成垃圾场了。
我心里有点担忧,我给他的印象一定是差极了,导致一下午都有些失落,但没过多久,我又释然了,缘分这东西,并不是谁说了算的。
但他走后,仍是和我聊天,而且每天都聊,他会经常去大望路等我,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零食给我,我从小是极度缺乏温暖的,所以遇到对我好的,我是极为的珍惜,又被他感动着。
我不止一次的问他,不介意我比他大两岁吗,每次他的回答就是:
“蛇盘兔,越盘越富。”
有一次休假,他大清早过来我出租屋里敲门,室友去上班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打开门,只见是他提着热腾腾的早点站在门口,嘴里呼着哈气。
将他迎进来后,他直接坐在我的床上,将那冰凉的大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边哈边说道:
“怎么住这么个破地方,不如去我家住呢。”
“你家住哪啊!”我边吃包子边问道,还真是,认识一个月了,都没有问过他住在哪里。
“我家就在百子湾那边儿!”
当天他就帮我收拾东西,打车往他家走,到了他们家的小区,我有些犹豫,这么快就去他家?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磨叽什么呢,快走啊!”他一把将我拉上六楼。
他家是个两室一厅,只有他自己住,屋里有些乱,沙发上全是衣服。
他指着朝北的那间次卧告诉我:
“以后你住这间屋子吧!”
我看着次卧陈列的书籍,以及那张大床,小心问道:
“那房租多少?”
关键的问题来了,就是房租啊,八王玟的单间一个月500.他这楼房肯定会更高吧,我突然后悔跟他来了,每月高昂的房租费啊,只是下班睡个觉而已嘛,没必要住那么贵。
“交什么房租,哪有让女朋友交房租的。”他满不在乎的脱掉鞋子,从自己房间抱出新的被褥来,帮我整理好床铺。
从那以后,我就住在了他家,开启了和他同居的日子。
他没有工作,他家在北京大约有七套房子吧,他妈妈也就是李姐,自己在朝阳公园那边住一套房子,而他每月就是靠收房租挣钱,收完房租后,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游戏。
他经常会邀请他的朋友到家里吃饭,一群人吆五喝六到天亮,其中还有两名女生,烫着朋客头,化着浓浓的妆,而且她们身上的香水很刺鼻,他们都亲昵的叫他哥,有时候管我叫嫂子。
虽然我很反感这些人,但毕竟是他的生活圈,我不好说什么,也不想去干涉他的私生活,但也不会加入他们。
他们走后,我就开始为他清扫战场,还会帮他揉按头部放松下,不交房租,做些家务事应该可以的吧,我偶尔也会为他做饭,他每次边吃边说:
“你一个女孩子家,做饭怎么就这么的难吃啊,有时间学学做饭吧。”
说归说,每次他都会吃完。
他对我也还算好,经常媳妇儿媳妇儿的叫我,偶尔带我去逛街,他知道我不喜欢迪厅那些吵闹的地方,他就带我去新光天地,去蓝色港湾,他说喜欢什么自己选,看了那些标价,我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喜欢的。
他也会给我钱,给我一张没有密码的不限额度的透支卡,我收了,但从来没有花过,因为也我挣得钱除了寄给家里,剩下的足够我花了。
但如果不收,他会生气,好几天不理我。
有时候晚上会悄悄跑到我得卧室里,黑灯瞎火的摸向我的床钻进我的被子里,抱着我睡,开始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过会儿就习惯了。
在那寒冷的冬天,我喜欢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很踏实。
其实好几次他都想和我发生些什么,我坚决不同意,护住那道防线,斩钉截铁的警告他,如果乱来,我就搬出去,他最后只能无奈的说:
“那亲亲总行吧!”
然后我就感觉他的唇开始蹭向我的脸颊,慢慢移到我的唇上,我是大气不敢出,如果连这个拒绝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圣诞节那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任何生日礼物,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我从来不过生日。
那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玩游戏,也没有和他那帮酒肉朋友一起约饭,我刚到家,他让我去他房间陪他看电视,我俩一起同居两个月,我从来没有去过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宽敞明亮,一尘不染,他有轻微的洁癖,外面客厅哪里都可以乱,但是卧室不能乱。
床上是清一色的白,床单被罩,枕套都是洁白的,看上去有些冷,他房间里的光是特别亮的。
他看电视时喜欢把大灯关掉,只开一盏壁灯,他慵懒的靠在床头,认真的看着电影中的剧情,我坐在他身旁陪他看。当看到剧中男女主角一言不合就热吻的时候,他突然凑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温润炽热的唇在我的脸上来回蹭着,压低声说道:
“媳妇儿,我也想亲亲你!”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任由他将唇从脸颊上移到我的唇上,学着电影里那样吸允着我,尤记得那电流的感觉贯穿着我的神经。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当温度渐渐升高时,他已经赤条条的展现在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男性赤裸的身体,坚实而富有弹性,我羞得想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
他继续亲着我,手也迫不及待的拨动我的衣服,在我不知不觉之下被他剥得一丝不挂,我当时真的好羞好羞,很想藏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
“我想进去!”小声的商量着,我听得出他的急切。
“不行!”意乱情迷中,我激灵一下子,清醒了,想也不想的拒绝他,准备坐起身去穿衣服。
“好媳妇儿,我就在外面行吗,不进去。”
我又被他按在身下,任由他亲吻着,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发觉到他是那么的熟练。
当我放松防备时,腿突然被他用膝盖顶开,他将自己沉进了我的身体,随后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哭叫出声来。
我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我哭骂着他:
“赵东瀛,你出去,我疼!”
“媳妇儿听话,不哭了,我轻些就是了!”他一边哄着我,一边在我的体内沉浮着。
事后他将我搂在怀里,对我说着贴心的话。
他说他之前之所以没碰我,那是因为真的喜欢我,他尊重我,他今天晚上推开所有的事情,就是想和我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是今天,因为是圣诞夜吗?
他摇了摇头,他说他从来不过外国人的节日,圣诞节这天是他的生日,他往常也是不过生日的,也没有收到过礼物,但今天他就是想要我。
幽暗的暖灯下,他的脸整个五官看上去特别暖,虽然有时候他脾气有些大,但却对我极少发脾气。
我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惺惺相惜得说:
“这么巧,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从那以后我搬进了他的房间,我们比以前更加亲密了,几乎是如胶似漆。
而我习惯了每天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酣睡,醒来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但是甜蜜的日子没有过多久,热恋的温度就已经渐渐地消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感情没有了开始那样热烈,他一如既往的沉迷于游戏。
他说我们既然已经发生了关系,就已经算是夫妻了,让我不要在去上班了,他养着我,他说不习惯一天的时间见不到我,哪怕我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陪着他。
但我很明确的知道我出来是做什么的,我不可能放弃工作,天天什么也不做的和他谈恋爱,万一哪天他变心了,他在北京有房子,每月固定的房租收入,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要生存,就必须要工作,所以我坚决不同意。
记得第一次争吵,我差点被他掐死,他那一掐,差点掐断了我对他所有的感情与依赖。
那天是月底,我的销售业绩是全店里最高的,本想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谁知道,他那天吃了炮药似的,回去就一顿抱怨:
“一天天睁眼枕边就是空的,晚上回来到家都几点了!”
“那怎么办,我今天回来还算早的。”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去上班了,你还真把我话当作耳边风啊!”
“不上班做什么,只和你谈恋爱啊,能当饭吃啊!”平时在他面前乖乖的我,第一次怼他。
“我说过我养你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养不起你,我实话跟你说,我每月收的租金顶你好个月的工资。”
“我干嘛要你养啊,我又不是没有能力工作!”
他见我不听话,一气之下掐向我,我费尽了全力,才将自己从他的魔爪里将自己解救出来,我哭着收拾东西要搬走,他又开始好话求我,不让我走,向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对我动手。
而我又贪恋他对我的好,只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他每月除了收房租,继续和他那些哥们儿一起喝酒,一起吃饭,一起去迪厅,但无论有多晚他都不会再外面过夜,回来后,怕吵到我,灯也不开,直接上床睡觉,我上班之前,他还在睡觉,走之前,我都会在他脸上亲一下,才会恋恋不舍的去上班。
一晃一年半过去,我已经在美容院做了顾问,休息的时间去学瑜伽与古筝,和他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话题为零,我年龄也差不多二十四了,在老家同龄的女孩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相处两年,原本他家有七套房子,现在只剩下五套,他的妈妈李阿姨也没有工作,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没钱了就卖出一套房子,供自己买衣服,做美容。
而他每天除了游戏就是和他那些酒肉朋友吃喝玩乐,我知道他不缺钱,他每月收的租金比我一个月工资都要多好几倍,但我很看不惯他这样糜烂奢侈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找我解决生理需求,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我建议让他找个工作,充实下自己,他不但不听,还会怼我两句。
“我丫都没有介意你是外地的,你丫倒嫌弃我了,你丫本事那么大,就别住我家啊。”
他说这话时,我发现三观不合的严重性,我真的打算分手了。
我当天找好房子后,不顾他的苦苦哀求收起我的行礼搬了出去。
4
从那以后,李阿姨每次去店里都不给我好脸色看,对店里逢人就说我和她儿子睡了,每月挥霍她儿子的钱,最后还被他儿子甩了,我也成了店里客人和同事指指点点的话柄。
不得已,我打了离职报告。
后来几天他每天天在下班的门口堵我,要我跟他回家,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谁知他不要脸的当街抱住我,不让我走,急切的对我说:
“媳妇儿,我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细嫩的皮肤还有你那乖巧的样子将我迷得团团转,我以前处过对象,也睡过两个,但她们都不是第一次,有了你我真的没有动过其他姑娘的一根手指。”
我是个从小缺乏被关爱的人,也是容易被人忽略的人,被他这一番表白,我的心又开始动容了,我很想立刻跟他回去,无论春夏秋冬都窝在他的怀里睡,可是想到我们那可怕的生活观与价值观,我又犹豫了,我问他:
“那你愿意听我的吗!”
可是他仍是很固执。
“我不干涉你的工作就可以了啊,你管我做什么呢,再说了,本地姑娘多的是,有好几个看中我家房子想跟我呢,那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干嘛还来找你。”
5
他的话再一次将我打入了冰窟窿,原来不止是三观问题,更是因为我在他的心里压根儿就是个外地人。
我甩开他,哭着打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第二天我离职了,离开了这个我工作三年的地方。
离开他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他,每天晚上习惯了他的怀抱,突然离开,好不适应,有时候我真的想回去找他,但我知道,我们的三观不和,结婚也不见得幸福。
他给我发了好多qq, 一段段的数落我的不是,数落完了又说很想我。
发了长篇大论后,看我不回复他,干脆找我要起了一年半的房租钱,还有他妈妈在我店里办卡的钱都要退回。
最后还威胁我,说我在不回复,就按照我身份证上的地址,把我家祖坟挖了,房子拆了。
我仍然没有理会他,只是任由他活跃在我的QQ 里,我不能不承认,我是真的在感情上有些依赖他。
我也相信他曾经是真的在乎我的。
我回老家那天,村里人对我指指点点,说
“快看叶家的傻老大回来了。”
6
我没有理会他们,因为在我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
妹妹叶姿通过相亲处了男朋友,是邻村的,那小子开始对我还算恭敬,开口讨好般的叫姐,可能是后来受我妹妹影响,也管我叫傻老大。
我弟弟叶暑也带了女朋友回来,叫萱萱,那丫头嘴巴甜,也喜欢与我亲近,问我北京的趣事。
村里有个媒婆儿,说了二十多年的媒了,每一对经她的巧嘴一说,保准会成,这天她也不例外的到了我家里,说给我牵红线。
媒婆儿果然是媒婆儿,比北京那些所谓的金牌销售都厉害,将那家吹得是天花乱坠,我爸妈成功的被她说动了,坚决让我见面,于是媒婆儿当天就把人领来了。
那男孩也是我们村的,家里条件很好,开了个养殖场,身高和我前男友差不多,目测一米七八左右吧,长得很壮实,同样是浓眉大眼,虽然稍微黑了一点,但看上去还算健康。
我的身高才不到一米六,他觉得我矮,配不上他,还说在外面上班的人一般都不会矜持,都可能与人同居了的。
媒婆儿和我爸妈立刻否决:
“怎么可能,这丫头从小是笨了点儿,外面的人精着呢,谁会欺负她呢”
“越是带着傻气儿的人才最容易被睡呢。”他斜着眼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回答他们的逼问,本来他们说的是事实,我确实已经和赵东瀛睡过了,我赖不掉。
而我也看不上他,因为他刚到我家院子里就随地啐了一口浓痰,然后抬起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将痰蹭去。
他们走后,当天下午,村里不知道怎么了,炸开锅了,弟弟的女朋友萱萱跑过来叫我去看热闹,说是有三辆宝马车进我们村了。
几乎全村人都去看热闹了,我没兴趣,只是在家里移动着鼠标,从58同城上看工作,目前我就是要找工作。
“姐姐,快看那宝马停在你们家门口来了。”
萱萱呼叫着我,我也出于好奇心,跟着她走了出去,只见三辆白色宝马随意的排列在我家门口,几乎村里的人都过来了,人群里还有上午来相亲的那个男生一家子。
我爸妈则是一脸的受宠若惊,车门打开时,一双锃亮的皮鞋落地,那人出来一瞬间,我懵了,心也慌了,突然有种鬼子进村的恐惧感。
赵东瀛,他居然找到我老家来了。
从北京到我家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距离而已,我后悔给他看我的身份证,没想到他到记住了。
这下我真的慌了,如果他乱说话,我就真的是臭名远扬了,村里这些人从来不分辨是非的,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便大夸其辞的渲染着,比北京那些媒体还要夸张。
只听到人群里有人议论:
“这叶家老大真是有福气啊,找了个开宝马的。”
“不一定啊,没准儿时仇家来了呢,你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的,都很牛气呢。”
他走向我时,我原地不动,不敢说话,身后是为他助阵的那些哥们儿。
他走到我面前,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等着他劈头盖脸的数落我的种种不是,等着他把我家房子拆了,祖坟挖了。
谁知道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而是低声在我耳边说:
“媳妇儿,你看在我们过去睡一场的份儿上,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哥们儿驳我面子,我回去就立刻找工作上班成吗。”
他的话令我动容,我抬起头看着他,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他那帅气周正的脸,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又将我打入深渊:
“我拿我的宝马车和他们打赌,一定能把你接回去,他们不信,如果赢了,我就能多赢一辆宝马车,到时候我把车过户给你!”
听到这里,我的火蹭蹭往上涨,我迅速进入院子,拿起扫把挥向他,嘶哑着嗓子大喊着叫他滚。
我妈上前夺过我的扫把,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众多人开始看热闹,只有萱萱上前去扶我。
赵东瀛气势汹汹的指着我,恶狠狠的说道:
“我丫今儿来就是告诉你,我要娶你,听见没有!”
随后他指着人群杀气腾腾的说道:
“看见没有,叶寒是我媳妇儿,哪个傻比敢再来跟她相亲,我丫干死他全家!”
我身旁的萱萱听言,尖着嗓子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
“呸!臭不要脸的,要撒野去别地儿,别在这喊媳妇儿,谁是你媳妇儿!”
在这个时候,只有萱萱肯帮我说话,这一刻我是万分感激她的,而其他人有看热闹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我妈上前拉了把萱萱,让她别乱说话,我看的出我爸妈脸上都满是巴结的神色,而我妹却是一脸的不屑。
此时我对赵东瀛反感到了极点,赵东瀛一把将我抻了起来,双眼猩红的怒瞪着我,但他的声音仍是很低,低到只有我能听到: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给你两条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当着你们全村的面宣布,你在北京已经被我睡过了,然后我自己回去。”
被他狠狠地威胁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已经对他反感透了,但我别无选择,为了不让村里人笑话,我只能选择后者。
我在全村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中上了他的车,透过后视镜我看见我妈乐呵呵的拿着赵东瀛给她留下的十万现金,脸上笑开了花。
而只有萱萱对我是依依不舍。
一路上他烦躁得开着车,那速度之快将我巅得胃里翻江倒海,最后他看我实在难受,才放缓了速度,渐渐得我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到了北京,他一个急刹车,我被震醒了,他离开驾驶座,将门摔上,随即猛的拉开后车的车门,将我抻了出去。
我被他拖进之前住的次卧,重重得摔在了床上,差点将我摔个脑震荡,我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已经被他扑在床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这次他没有戴套,事后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为我准备避孕药,将我手机没收,直接将门反锁了。
我哭喊着敲打着门,无论我怎么敲都无济于事,我骂他是变态,神经病,暴力狂,他不理。
一连好几天,我被软禁在这间屋子里,每天成了他泄欲的对象。
他越来越变态,越来越暴力,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温柔对我,处处询问我的舒适度,眼睛盯着我的表情,我哭的时候他也不在心疼的哄我。
以前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是吻痕,而现在留下的则是淤青与那深深的齿印。
他用尽各种方式来发泄,甚至还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说着难以入耳的话,现在他的身子里如同住了个魔鬼,肆意的惩罚着我。
吃饭的时候,他将饭端进我的房间里后继续反锁。
虽然被软禁着,但我也不能堕落着,我没事就练习着瑜伽来打发时间。
第五天的早上,我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灵光起来了,他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痛苦的捂着肚子,他有些慌了,上前询问我怎么了,我趁他不备,起身将他推倒在床上,快速跑了出去,将门反锁住,我无视他在里面咆哮的声音,我在外面翻到自己的手机与证件,迅速的逃出了他的魔爪,逃离了这个魔窟。
养好伤以后,我去了一家大型的美容院应聘,由于经验充足,加上美容行业对用人的需求,所以我面试成功了。
自从有了微信,再也不上qq 了,老家里的人我只和萱萱在联系,至于我妈,那十万块早已经买断了我们的母女情分。
赵东瀛在我的心里已经变成了魔鬼,那段日子想起他来就是我的噩梦。
不幸的是,我上班两个月时我才发现怀孕了,我当时义无反顾的去医院打掉,可是医生分析说人流后对身体的危害,我怯懦了,我最后还是选择将孩子留下来。
好在我是美容顾问,根本不用去做护理,所以怀孕时我仍然在上班,直到临产。
我生孩子前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给萱萱打了电话,她二话不说的跑来了北京陪我,她也没有告诉我的家人,包括我弟弟,对了,她已经和我弟弟分手了。
孩子出生时,是个万物复苏的春天,所以我给她取名叫暖暖。
7
暖暖两个月时,我又去上班了,萱萱帮我带着孩子,有时候我来不及背奶,她就会抱着暖暖到店里找我,我在楼梯间悄悄的喂奶,萱萱为我放哨,那段日子我是真的很感谢萱萱,所以,我每月的工资都会分一半给她作为酬劳,萱萱也乐此不疲的收了。
但我也知道,其实她剩下的并不多,有时候,暖暖看病的钱,还有尿布类的婴儿用品都是她自己付的钱,但她从来不和我提。
有时候我站在萱萱的角度上很庆幸她和我弟弟的分手,我弟弟是个不思进取,好吃懒做的人,这么好的姑娘跟了他真是有些糟蹋。
孩子渐渐大了,我的体型也在慢慢恢复,圣诞节那天,我破天荒的和同事一起叫了个外卖,想犒劳下自己。
第一次点外卖就碰到外卖迟到的问题,当外卖员来时菜都凉了,我同事纷纷退单,那外卖员一脸的囧。
连声说着对不起,于是收起外卖转头离去,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觉得他们也很不容易,我叫住了他:
“算了,我们这里有微波炉,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大家都将就将就吧。”
由于我是下一任院长候选人,所以大家比较听我的,外卖员转过身子来连声说着谢谢,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赵东瀛,他瘦了好多,比当年我第一次见他还要瘦,他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他曾经白皙的皮肤已然变深,不是黑,而是变成了小麦色,五官轮廓更为清晰,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眸已然多些了深邃,少了些以往的浮躁与轻狂,多了些沧桑与隐忍。
而我,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裙,头发盘成了丸子头,化了淡淡的妆,由于我经常练瑜伽,所以气质也还算好,虽然在身高上有些遗憾。
我们面对面站在一起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我和他过去处过对象,还同居过。
他看了我一眼,将外卖递给我,转身走了出去,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
“这送外卖的怎么这么不礼貌啊,给他个差评!”有同事不满的说道。
我将外卖递给身后的人,踏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追了出去,楼底下停着那辆美团外卖车,我叫住他:
“赵东瀛!”
他瞥了我一眼,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看现在我混成这逼样,是不是觉得超解恨。”
看着他绝尘而去时,我似乎忘了过去那几天阴暗的软禁,想起同事为难他时,我更是揪心,无论他过去怎样的折磨我,但他毕竟还是暖暖的爸爸。
8
回到出租屋时,暖暖在萱萱的怀里酣睡着,红扑扑的小脸儿看着特招人喜欢。
暖暖很爱笑,她的眼睛像她的爸爸,鼻子和嘴巴随我,她就像我和赵东瀛的结合体。
以往差点冰封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在脑海中,初次见他时那种给人温暖却又很健谈的样子,到后来偶尔矛盾,偶尔平淡夹杂着热情的同居生活。
他去我老家时那种霸气张扬的性子以及回来时他那变态暴力的样子,一段段的如同解开封印般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突然想他,真的很想他,我想到的是每当寒冬时他给我的温暖,下雨天我蜷缩在他的怀里陪他看电视,静静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清晨的阳光透着窗户照了进来,暖暖很早的就醒了,我一如既往的喂奶,逗弄着她,而准备出门跑步的萱萱突然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谁的早餐,送错了吧。”
她提了进来,是永和豆浆的油条豆浆,还有庆丰包子铺的包子。
“管他谁呢,我们自己吃了吧。”萱萱毫不客气的打开塞进一个小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将她烫得龇牙咧嘴。
那天正好是休假日,萱萱一直嚷嚷着要去动物园,来北京这么久都没有怎么带她在北京转悠过,于是我换了身休闲装,穿上平底鞋,推着宝宝推车,我们两大一小三人坐上了去了动物园的地铁。
从西直门到动物园的一条街上全是摆地摊卖衣服的,萱萱也是乐此不疲的挑花了眼,一口气买了好几件毛衣,她仿佛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能穿出不同的风格来。
卖毛衣的摊主是个女孩子,化着浓浓的妆容,我只觉得眼熟,但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似乎认识我一般,收钱时,给萱萱便宜了二十块,说熟人就给捎带两件。
可我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来。
“嫂子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甜甜啊!”
听着她那浓重的老北京口音,我突然想起来了,她是经常和赵东瀛一起吃喝玩乐的那些人,每次见到我都会友好的打招呼:
“嫂子回来啦!”
由于我不太喜欢他们的生活圈,所以对他们印象不是很深刻,在他们眼里我是高冷的,其实并不是,我只是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而已。
就这样我们聊了起来,从她的叙述里,我了解到了赵东瀛的近况。
甜甜说他们家原本有九套房子,都是他爸生前留下来的,赵东瀛从部队退伍后,本来是有工作的,而且还是国企,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失业了,然后在也没有工作过,靠着收房租过日子,每月收入比上班族还要多好几倍。
他的妈妈李阿姨从年轻时就很拜金,他爸之前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和他爸结婚,无非就是看上他家的房产。
赵东瀛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太多的关爱,从零八年开始,李阿姨开始变卖房产折成现金供自己挥霍。
零九年,她和新交的小男友一起去越南居住,回来就染上了毒瘾,他悄悄瞒着儿子将他名底下的房产渐渐地出售了,最后只剩下两套房的时候,赵东瀛将李阿姨送进了戒毒所。
那阵子,他历经了失恋,房产被变卖,母亲吸毒的打击,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在沉迷游戏,不在和那帮酒肉朋友吃喝玩乐,开始找工作,却处处碰壁,到有保安公司愿意接他,可是保安的工作他不愿意做,他觉得没什么前途。
他去做过群众演员,做过替身,却因为被群头克扣酬劳,和耍大牌的演员打架,被封杀。
于是他转行开出租车,刚开没几天却碰到个碰瓷的,被狠狠得讹了一把。
后来他身兼数职,送外卖,送快递,帮人搬家,几乎能做的他都做了。
我听后心里五味陈杂,原来他并不好过,突然我不恨他了,我开始心疼他。
9
离开动物园后,我将孩子交给萱萱,打车去百子湾,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里面还有一条金毛狗。
原来他新交了女朋友,甜甜并没有和我说他交女朋友了,看着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以及那保养得当的皮肤,我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儿。
“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我在那女孩疑惑中转身离去,他交了女朋友,而且看上去比我好,原来他不是不上进,而是那颗上进心不是为我。
一连好几天我都心不在焉,但是工作不能停,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再这之后也有同事陆续的介绍过条件与我差不多的离异男士,虽然也是离异的,但他们都不能接受我带着孩子。
怎么说呢,离异的女人,尤其带着孩子的,不太好找,无所谓,离开赵东瀛以后,我再也不想再去爱任何人了,伤不起。
最近总有一个人固执得加我微信,我没有通过,因为我并不认识。
这天,天气依然的冷,我殷勤得将刚开卡价值五十万卡项的重要客户送至一楼转门外,目送着她离去,我的心里一阵雀跃,五十万的卡啊,我提成可以提到五万,这个月工资可以拿到将近八万了,我要让我女儿过得像小公主一样。
刚刚转过身,一道黑色身影立在身后,挡住我的去路,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瞧着我,这人我知道,他是这座大厦的大堂经理,长得很精神,但是我和他不是很熟。
只见他双手插进裤兜里,不满的问我:
“叶寒是吧,我问你,加你微信为什么不理我!”
“什么微信?”我有些疑惑。
“我加了你有五六次,你真的不知道?”他认为我在装蒜。
我突然想起来了,是有个微信昵称叫“风中的承诺”加我,一共几次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了就是他。
“我很少用微信的。”我心虚的扯着谎,我总不能说我是故意的吧。
“那你现在通过!”
“有事吗,有事在这说就可以了。”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听说你是单亲妈妈,对吧!”
还没有等我确认,他又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也是离异的,我不介意你有孩子,也不介意她姓啥,你要不要考虑下我。”
他的直接真的将我吓了一跳,这也太直接了吧。
我这才认真得打量起他,他长得也还不错,五官也比较周正,精短的头发,笔挺的西装将他衬得很精神。
“哦,谢谢你看得起我!”有人接纳我和我的女儿,我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感激。
“既然你答应了,那今晚我们就约个地点好好谈谈?”他的声音一阵高傲,似乎是我上赶着的。
他刚说完,眼神儿突然闪现一阵嫌弃,嘴里骂道:
“这些送外卖的又来了,你等我下!”
说完手插口袋快步走向电梯口,拦住几个准备座电梯的外卖员,他大声问:
“保安,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让这些送外卖的乘座电梯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他的声音超出了正常的分贝,在大堂充满了回声。
外卖员只有三个,他们无奈的要走楼梯,可是他同样拦住了他们,说从现在开始,禁止外卖与快递进入大厦,无奈外送员只能给客户打电话,让客户下楼自取。
从这件事,我见证了这位大堂经理的人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他的。
随后他转身向我走来,他每走一步都让我觉得恶心。
下来取餐的第一位客户,一脸的不满,直接拿过一个外送员的外卖,狠狠得摔在地上,楼梯口只听她在咆哮着:
“什么意思啊,我点的外卖为什么不给我送上去,凭什么让我下来取,我告诉你,我要让我同事都退单,而且还要给你差评!”
大堂经理走过来站在我的身旁,双手环胸的看热闹,也不上前阻拦。
那个外送员一声不吭只能低身去捡,却被那个怒火未消的女客户一脚踢飞。
当那个外卖员起身时我看清楚了,那是赵东瀛。
“你丫还敢瞪我,不给送上去有理了是吗?”
本来这事和我没关系,但当我看清楚忍气吞声的外送员是赵东瀛时,一股力紧紧揪着我的心,无名的火焰冲上我的脑子,我真想上去狠狠得揍她一顿。
最后我忍无可忍冲上前,直接找她理论:
“你凭什么要给他差评,凭什么这么羞辱他,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想给送上去吗,保安不让他们上去,他们能上去吗?你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那女客户明显被我说懵了。
“行了,行了,你在这管什么闲事!”大堂经理上前拉住我。
我反感得甩开他,不满得质问他:
“他们凭什么不能做电梯走楼梯,他们是靠双手工作的,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大堂经理被我抢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下来取外送的客户正好也陆续下来了,看热闹是国民的本性,很快都围观起来。
“算了!”赵东瀛将我拉开后,弯身捡起地上的外卖抬腿走出了大厦,我看的出他在隐忍,他就是在隐忍。
10
我追了出去,在路边的长椅上,我看见赵东瀛在吃被客户退掉的盒饭,他眼角噙着泪意,他吞下的每一口饭都是在强迫着自己。
以前他那么牛气,何时这般的受过气,我上前夺过他的饭盒扔进旁边垃圾桶。
“你明明不爱吃辣的,不爱吃口味太重的东西,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
他抬起那双受过委屈的眼凝视着我,大约三秒钟的时间,他收回目光,拿起身旁的军用水杯,喝了口热水,眼睛移向别处:
“让你见笑了!”
说完起身走向外卖车,我叫住他,试探的问道:
“赵东瀛,我们还能回去吗?”
纵然我知道他有了新女朋友,但我只要他给我一句话,我要他亲自告诉我,让我死心。
果然他停住了步子,但并没有回过身子,大约愣了五秒钟,他终于开口了:
“给我个理由!”
“我的孩子需要上户口,北京户口最好!”
我违心说着,其实多半是我心里放不下他而已,他家里住的那女孩根本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我不想他每天那么累,回家还要照顾别人。
他左手握拳,右手攥住杯子,最后还是松开了,转过身子,眼睛没有了以往熟悉的热情,剩下的是冷漠与自嘲。
“叶寒,你没变,你还是那么现实,还是那么轴啊,我就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能结成冰。
“以前我让你回到我身边,你不肯,现在我落魄成这逼样,你倒想回来,我原本以为你是同情我,或者期待你能说出你心里还有我,没想到你打得是这算盘啊。”
我听着他愤怒的指责,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寒,我以前呢,是真的爱你,你走后,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走出来,但我现在已经不想爱了,我还是想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
他决然转过身的一瞬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说他以前真的爱我,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这一刻他居然说他爱过我。
我一直以为,他是看不起我这乡下来的,我以为他只是想找一个能够帮他收拾家的保姆。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说清楚,我不是为了什么户口,我冲上前拦住他的路,他的眼睛移向别处:
“让开!”
我不顾路人的凝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急切的对他表示:
“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是为了什么北京户口,我爱你,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他拿开我的手,将我甩到一边,愤怒道:
“你现在说想我,说爱我,你他妈早干嘛去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以及你的施舍,滚蛋!”
“不是的,东瀛...”
我急于解释,却被他打断:
“别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辞掉这份工作,我不想再看到你。”
“东瀛,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看到他决然的态度,我的眼泪不断得流出来,不罢休的从身后抱住他,我今天豁出去了,脸不要了,我就是要留住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当我看到你被欺负还要忍气吞声时,我气愤得想抽死那个女人,当我看到你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忍着泪意吞下你并不爱吃的盒饭时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你想上进,但我宁愿不要你上进也不想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赵东瀛似乎有些动容,转过身子,拿起面巾纸擦去我已经哭花了的妆,脱下自己的外套围在仅有西装的肩上。
随后捧起我的脸低头朝我吻了下来,我感觉到了他的热泪滴在我的脸上。
我从他的吻里嗅到了怀念的味道,从他那狂乱的心跳中我就感觉得到,他心里是有我的。
回到店里请好了假,和他去了附近的酒店,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变态的对我,而是回到了从前同居时那样,甚至比那时候更温柔,处处为我着想,身上多了份深沉的味道,我爱极了他现在的味道。
事后,我枕在他的臂弯里,搂着他的脖子,真实得感受着他的存在。
“东瀛,我们继续住在一起好不好,我们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可我现在不如以前了,什么也没有!”他低头看着我。
“我什么也不要,就要你!”
我仰头认真的看着他。
“好,我给你!”他说完温柔的低下唇又开始向我吻来,随即又一轮的缠绵开始了。
一下午的时间他要了一次又一次,而我也配合着他,迎合着他,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
我只想弥补过去对他的伤害,释放对他的爱,给他关怀,给他温暖。
11
当天晚上七点,我们离开了酒店,因为家里还有暖暖等着我。
在酒店门口我不顾旁人的眼光,抱着他久久不放手。
“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搂着他的脖子眼中尽是期盼,我想带他看看我们的孩子。
“今天晚上约了人!”他拿开我的手,看着我渐渐失望的神色,他赶忙说:
“不是那些酒肉朋友,我早和他们断了,这次是正事!”
我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刚才想多了,我以为他要回百子湾去找他女朋友,但想到他总是要回去和女朋友缠绵的,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醋意。
“媳妇儿,你从来没有叫过我老公,叫声让我听听!”
“老公!”
我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叫了。
“嗯,好媳妇儿!”他又低头亲了我一下,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不舍。
“以后不许穿这么少出来了,听到没有!”他收紧了我身上的外套,命令我。
“好,知道了。”我听话的点点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他闹别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
将我送上出租车,看着后视镜的他越来越远,我的心却是一阵安定,从明天开始,我要重新和他在一起,好好的经营着我们的家。
回到家里我开心的抱着女儿在原地打转,女儿被我逗得咯咯笑。
“暖暖,咱们要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你开不开心。”
女儿只是一脸懵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爸爸什么啊,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