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今天早上,深深体会了一下腹部的感觉,现在还在感觉中。
我不是腹部经常凉吗,前些天用热水袋敷它,想着给它增加外力。我应该是中焦淤堵,下焦就寒了。一说这个,就想起那年冬夜,我一进被窝,腿挨到老公,他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时我俩笑个不停,我再一模自己的屁股,妈呀,真的好冰啊。不是凉,是冰,像冰块的冰。
那时还没有意识到应该是寒气极深,只是觉得好笑。而今有点觉得确实是寒气重,那会儿离面瘫还隔着好多年。可见啥都不是一蹴而就,都有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如此看来,面瘫不过是寒气一点点积累的结果,只是那个时间到了,触发了开关。
就在我打字的现在,从胸口往下有股凉凉的感觉,慢慢往下腹走着。左侧一个地方有点热,有点刺,现在这个地方感觉热了。
你看说着说说着就跑了。
说回昨天早上,我很想说昨天早上。
我无意间按揉风池穴,想着这个地方不是容易进风吗,是风进入人体的入口,那我就按揉吧。按着按着,就感觉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胸口往下走。到了小腹,小腹感觉到了那凉。整个小腹,还有点酸。
前两天领会到了躺平玩手机意味着像回到子宫里了,昨天早上,无意识顺着感觉走,就听到了子宫的声音,它很愤怒。
我妈说怀我的时候,都七个月了,看不出有身孕,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后来我总觉得有点不相信,哪有女人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还那么大月份,但我妈至今都是这样说的。生我的时候,她总想去厕所,是被邻居拉住的。
然后就是我妈说,别人都说我不会生养,我一辈子背着这个名声。每次听到这话,我都莫名生气。因为她不是生了我和我弟吗,还哪来的一辈子不会生。
她说有我和弟弟前,打了很多针,催啥的,我不记得了。说那针很疼,很痛苦,所以怀孩子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应该一直很担心自己今后会不会也是那样,不容易怀孩子,直到有了苹果。
像我妈一样,我例假也不正常,时来时不来的,随意的很。中医看也看过,就是无法像人家一样,每月都来。
有的医生说,这不好,该来的不来,身体会受影响,越老事儿越多。有的说,没关系,不来是不需要。后者让我觉得安慰好多,前者让我恐惧担心。
直到苹果来例假,并且很正常,很规律,我才悄悄放下心来。
但我也感觉到愤怒,就是你干嘛不说好好来例假,好好让人家怀孕,干嘛这么痛苦。这不只是妈妈和我子宫的痛苦质问,也是祖祖辈辈女性子宫的质问。男人带来的是痛苦(昨天早上感受到的),是不顾女性的感受,虽然也有女性一人无法带来的快感(今天早上感受到的)。就是不纯粹感,苦乐参半的感觉。很神奇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些,我就觉得小腹放松了好多。
而我,还想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子宫里,待一会儿,多待一会儿。哦,不敢闭上眼睛去看,我看到了什么。妈妈仰躺在地上,天上下着雨,她的子宫是打开的,小婴儿的我在她肚子上爬来爬去。
哇哦,淡淡的死感。死感,哇哦,怪不得我会觉得自己行尸走肉,原来
来自身体和灵魂深处。原来这感觉一直都在啊。怪不得会说有些妈妈是吸食孩子能量活下来的,因为至少孩子是新希望啊。妈妈看上去活着,却又从未真正活着。她是工具人,没有自我。她一生劳累,却始终不曾被看见。她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被迫接受。
她一生都倔强,我曾经以为她的愤怒,都在和父亲的吵架中释放了,发泄了。现在,此刻,我才明白,没有。她有着巨大的愤怒,却从未意识到,也没有表达出来。
十岁丧父,姥姥带着她弟改嫁,留她在没有父亲的父亲家。长大嫁人,太姥姥说嫁得近,能照顾家。结果和我爸吵了一辈子的架,受了一辈子的气。妈妈不愤怒吗?一定是愤怒的,只是未曾表达。哦,不,我此前未意识到。现在我想,虽然她没有说,但身体替她表达了。
被抛弃,不被珍惜,背负自己的家庭。而我,总是艳羡二妈的云淡风轻,春风满面,讨厌我妈的沉重,倔强。
天,不指责自己,不怪自己现在重新想起心疼母亲。过去就是因着心疼母亲,我拼尽全力。但也在工作婚姻稳定后,倒地不起。原来是这样的,母亲无法轻松,无法轻盈,因为她有沉重的脚链,背着沉重的山一样的责任。她一直愧疚,觉得照顾姥姥家不够。那次她背着瞎眼外婆坐在火车铁轨上,想要一心求死,让她良心不安。回来后,外婆就病了。而她一直觉得那是她的错,是她让外婆后来生病的。
我不记得当时情景,但我现在触摸到母亲的愧疚。照顾不好家人啊,还是自己的母亲,像我现在这样。
我曾经直接问过母亲,恨不恨她的奶奶。因为嫁给我爸,是她奶奶做主要求的。十岁那年,被妈妈抛弃,是她奶奶扶养她长大。但她没有回答,说那时候那家人必须有人照顾。她的两个弟弟相继去世,在很年轻的时候,我还记得二舅的样子。直到那个家再没有一个老人在世,她像《海洋奇缘》里被偷走心的海神,一直向外抓取。
我和我妈一样,伸手向外要。我妈常年觉得手心脚心热,冬天也盖着薄被子,手脚伸外边。我现在也是手心脚心热,也会伸外边。邓特伟老师说,这样是因为阴气寒湿太重,阳气被逼到身体末梢了。
如此看来,练习呼吸,必不可少。让我妈练,也不知道她到底练得啥样。反正我只是想起来,呼吸一下而已,并没有好好练。
好友留言说,大死才能大活。直觉她说的对,只是大活,还在以后,现在尚不可知。
原来难,是真的难。我妈一说什么,都是难。能不难吗?背着那么重的湿得滴水的包袱,再去做事情,能不难吗?
我眼前是二妈的样子,她总是挂着笑容。原来你所有的东西,你的身体都替你记着呢。
绑着脚链,背着包袱的凤凰啊,你是真的太痛太苦了。父亲是什么样呢?我还不太清楚。他难道也是满腔愤怒的人吗?也许是吧。前段时间在老家,妈说,爸年轻时,靠把土作成类似砖一样的东西,挣钱,那是很出力气的活。我在他的眼里很少看见光,哦,不确切。因为我都三四十岁了,我都不敢去看我爸的眼睛,那会儿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有人说,你要自信。自信个鬼啊,都不敢看自己父亲的眼睛,还自信,简直是说梦话。是老公一直和我说话,逗我笑,在意我的喜怒哀乐,十几年了,我才确信他是爱我的。我最先看的异性的眼睛,满含笑意热烈的眼睛,是我老公的眼睛。那之后,我才有空去学习读书写文字,因为我确信后方稳定,他爱我,我才敢去干别的。不然,我都纠结死,光想着他会不会给我整点别的,哪有心思去学习看书啥的。后来才刻意去看父亲的眼睛,才慢慢敢看别人的眼睛。
所以外边的风景,我顾不上看。因为内在呼啸的声音,无声却震耳欲聋。